第四卷 蟠龍劫（二四一）[第1頁/共4頁]

景辭黑眸幽深如井，冷冷道：“現在，你如願以償了嗎？帶上言希，去悄悄度過你剩下的光陰吧！”

薑探道：“那是天然。你說我們是大夫，隻能救人，不能害人，我聞聲了；你說阿原是好人，那她就是好人，我也聞聲了。我甚麼都不強求了……今後你說甚麼就是甚麼，你要我做甚麼我便做甚麼。”

她低眸，看左言希垂落的眼睫隨風拂動，似隨時都能展開，和順的聲音有種沉酣夢境般的迷離，“我的一世實在並不會太久。聽聞你有天賦弱疾，一定能活好久，我比你還不如。我常常很痛，痛得滿地打滾。師父最後也不肯給我開止疼藥，想讓弟子們更細心地察看我的病情，由我喊每天不該，喊地地不靈……厥後，我喊言希師兄……他翻遍醫書給我尋藥，為我煎藥，整夜整夜陪我，讓我一點點從天國中走出來，看到拂曉的晨光。”

今後再無病痛，約莫也真能旁若無人地持續他們苦儘甘來的相依相守了吧？

均王是名正言順的皇子，現在便顧自與皇甫麟說話，隻作未曾留意景辭放人；慕北湮誤殺左言希，對薑探更是切齒悔恨，卻也不肯違了左言希最後的遺言，坐在地上抹了把滿臉的淚，紅著眼睛也不說話。

景辭道：“他讓你從天國中走出來，就是為了讓你把彆人送入天國？把他送入天國？”

薑探卻未曾起家。

那樣密切而含混，卻坦開闊蕩，旁若無人。

薑探親了親左言希垂垂冷上麵的臉頰，低低道：“我早就該死了……活下去便是欠了人的債。欠了我養父母的，也欠了言希的。我隻想用一年時候還儘欠我養父母的，他們便休想再禁止我跟言希在一起。至於欠言希的，我會用一世去還他。”

慕北湮吸了口氣，猛地看向板屋，吃吃道：“你……你是說……阿原還活著？”

左言希道：“嗯，你好好活下去。”

“……”景辭好一會兒才氣問，“他錯了嗎？若不能活著，統統都是空談。”

慕北湮見到血衣後便失了明智，隻顧去尋薑探報仇，並未入內細心察看。而景辭發覺疑點，又聞出藥味有異，入內找尋時，很快找到了帷帳後的阿原。

薑探道：“好。”

但阿原仍然昏睡不醒，全然不知屋外的存亡聚散，愛恨交集。

景辭驀地盯向她，連慕北湮都已眯起桃花眼，忽撲上前去，將左言希的屍身抱過。

薑探笑了笑，“不消了……我活著隻是為了他……這麼痛苦的人間，終究能夠……離得遠遠的了……言希，言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