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第1頁/共5頁]

天孫徐肇，從小就是個極靈巧的孩子。

燈火將他一小我孤伶伶的影子撲朔映到慘白的牆壁，他脫下外袍放在衣桁上，手指悄悄掠過衣帶上懸著的玉佩。推開窗，暮色將將隱去，玉輪還未升起，滿天裡隻要暗淡的雲，不見霞光。

柳斜橋怔了一下，很快便是一笑。

正月朔，雄師入城，徐公親身出城驅逐，倒是從褚功明身後迎出了一乘馬車。那馬車也無甚獨特之處，隻是用玄色的簾幕將四周遮得嚴嚴實實，外邊的人冇法瞥見內裡的一點半點。

“爹爹天然想你孃親，爹爹合該是這世上最想她的人啊。”他笑得那麼熨帖，那麼理所當然。

話還冇說完，徐肇已是拚了命地點頭，不發作聲音，隻把眼睛睜得圓圓的，也不知他到底聽得懂幾分。程氏對這孩子倒是放心，隻要不讓他給周寰那樣的男孩帶著跑，他一小我，便老是安溫馨靜的。她稍稍掀起隔簾的一角，讓徐肇鑽了出來。

五年又半。

當時候他還不是駙馬，他隻是被公主撿來、悉心“報恩”的一個謀士。當時候他們之間的間隔不近不遠，偶有和順。

世子既歿，徐公老病，天孫又太小，駙馬現在一手遮天，卻也全無自主的意義。局外的人看得清楚，徐國十餘年來打下如此基業，靠的倒是女人和外姓，終究還說不清會如何結局。

徐肇雙手亂舞一臉鎮靜，柳斜橋笑得幾不成抑，一時候都忘了朝堂上的煩苦衷。

徐公站在奉明殿上方等著他。

“阿肇纔不要長胖！阿肇不要胖……”

“我不是調皮包。”五歲半的徐肇俄然收回了聲音。

“有鳥蛋！”樹上的男孩鎮靜地叫了起來，“阿肇！阿肇過來接著！”

就像爹爹的衣服一樣呢。

程氏將徐肇牽到了隔簾外，低聲叮囑道：“你爹爹這陣子很辛苦，好輕易歇息一晌，你疇昔見他能夠，可不要鬨他……”

他關上門，點亮了燈，逼仄的房間裡陳列簡樸，床上丟著一冊書，是他上回看剩下的《呂覽》。這是他從南吳王宮裡帶出來的少數幾件東西之一，實在並不是他有多麼愛看，隻是看得久了就不忍釋手。黃老之言總歸是好物，需求霸術權謀的人能夠看，需求避世安慰的人卻也能夠看。

正月朔，各國朝奉，百官朝會，徐公下詔，立小天孫徐肇為儲君，因徐公與公主皆身材不適，由天孫之父、駙馬柳斜橋佐政治國。

“孃親。”徐肇下認識地反覆了一遍，固然爹爹已經跟他說過很多很多關於孃親的事，可這個詞對他而言卻到底是極陌生的。他絞儘腦汁似地想了想，“周寰哥哥有孃親。阿肇冇有孃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