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孽子[第1頁/共4頁]

有一天豔陽高照，他竟有了下床活動筋骨的慾望，便由清如架扶著，漸漸地挪到廊上，在藤椅裡坐下來。一時百口上高低下都曉得了，從老太太開端，輪番著來看他。他也不嫌煩累，有精力時本身跟人對答上幾句，冇精力時就微微閉了眼睛，嘴角漾著笑，由清如代為答話。

茹雲舒了口氣：“才返來麼？倒是嚇了我一跳，看模樣，剛打完一仗罷？肚子餓不餓？我去替你下一碗麪條吧。”

清如一聽，趕緊喚來了底下的丫環：“趁這水還熱，你來幫父親洗頭。”

隻聽呼啦一聲，屋裡滿盈出濃烈的血腥味，嗆得茹雲忍不住打一個噴嚏。嬰兒躺在飽浸了血水的草紙上，周身粉白，伸直著一動不動。茹雲一手抓起嬰兒的兩隻小腳，倒提在半空，另一隻手對準血汙汙的小屁股猛拍一掌。

嬰兒“哇”地驚啼出來，口中流出小小一團肮臟。

茹雲感覺實在太累了，也謝過清如叫她留在呂家過夜，不過仍舊強忍著倦怠起了身來，坐著呂家的肩輿回了祠堂內。

順手把孩子交給底下丫環擦洗包裹。

半晌以後，陣疼疇昔了，丫環也用個托盤把桂圓湯和雞湯麪端來了。唐嬌燕坐起來吃麪，因為內心驚駭，那麪條就在喉嚨裡堵著，如何也咽不下去。茹雲看得焦急，端過碗來要親身喂她。

清如拔腿就跑，一溜煙地去找呂老太太去。

腐敗過後，氣候轉暖，也不曉得是丹尼爾醫術高超，還是真的呂老太太打動了菩薩。呂平柏倒是古蹟般地有了朝氣。咯血的次數垂垂減少，嘴巴裡吃東西有了味道，每日裡除湯湯水水以外，還能吃下半小碗炯爛的米飯。

茹雲又俯身對唐嬌燕說：“快了，快了，再用一把勁！對，用勁，閉住嘴，把氣憋下去！”

茹雲低頭看了一回，說：“早呢，纔開了兩指。”揚頭喊一旁的丫環，要她去把呂平柏喝的人蔘桂圓湯盛一碗來，再讓廚子用濃濃的雞湯下一碗麪，內裡打上兩個雞蛋。

茹雲扶了她上床，一邊說：“女人家哪個不生孩子？要怕，下回進廟裡當尼姑去。”

陣痛疇昔以後唐嬌燕鬆開茹雲，滿心不安，一個勁兒報歉。心碧苦笑笑：“無妨事的，隻望你平安然安把孩子生下來。”

到了家，梳洗好了，換過一身衣物，她就昏昏沉沉地躺在了床上。這一下枕巾邊俄然收回了一聲厚重的呼吸聲。

茹雲愣了愣：“明天太早了吧？要不等過了雙滿月？如何說也是你們呂家的骨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