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大統六年（公元540年）－夏[第1頁/共6頁]

但是他退後了。

我立足窗下。

內裡沉默了好久。過了好久，久到這裡外三人都成了泥像――

獨孤公子沉默著，半晌，說：“黑獺，從你把她奪走的那天開端，我們就已經反目了，不是嗎？”語氣降落而傷感。似沉沉黑夜中的一雙手，遲緩而沉重地，在如玉得空的身軀上抓出幾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他不是該睡著了嗎？莫不是悄悄在這裡見誰的密使？

他隻化作一尊石像，守著一段已經支離破裂人去樓空的愛情。

三十八歲了，光陰無情。

世人不肯絕望，都去捧他的場，一時候七嘴八舌猜得興趣盎然。有人猜是西域的貢品，有人猜是天下名師所釀。宇文泰皆點頭，笑而不語。

世人笑著，一同進屋退席。

但是那和順一閃而過，已經捕獲不到了。

世人皆不知宇文泰為何俄然之間如此作態，皆麵麵相覷，不敢出聲。席間墮入了難堪的沉默。

一會兒工夫，宇文泰在世人的簇擁下出來了。

轉過一條彎曲折曲的迴廊，便走到了一間書房。這便是郭氏奉告的宇文泰歇息的處所。

“但是來不及了。我和她已有了孩子，你甚麼都來不及竄改了。”

宇文泰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有甚麼配不配？她不肯困囿於宅院，我便帶她行軍。她要三千寵嬖一身，我便不納妾隻寵她一個。她冷了給她燃一個火盆，她熱了給她打一會兒涼扇。不就是如許麼？愛一個女人又有多高貴？若運氣肯寬待一些，我願這平生隻她這一個女人，也恨不得她這平生隻和我有一段情。不過是造化弄人，我比你慢了一步，纔多了這很多糾葛罷了。”

“期彌頭，我如許做也是不得已。現在海內你是唯一有才氣又成心願和我對抗的人。我一向在製止和你公開分裂。大統四年的那件事情，我不想再產生一次。”

我心中淒然一笑。畫眉的故事，的確是有的，隻不過，曾在窗前就著日光為我細細描黛的，是另一小我罷了。

宇文泰打斷他，狠著聲音說：“阿乾！為了她！就算是為了她！我們能給的，都給她！你做我的火線，讓我去同一東邊，同一南邊！天下承平了，她就不會再受流浪之苦！”

我單獨坐了一會兒，感覺無趣，便問了郭氏宇文泰歇息的位置，跟疇昔尋他。或許喝多了酒，正躲在那裡打盹。

郭氏出去，少頃，領來兩個侍女，一左一右扶著宇文泰，將他扶出去了。

因著是家宴，便省卻了很多繁文縟節。前些日子柔然又從北邊撤了軍，免除一場戰事，世人的情感都非常輕鬆。席間觥籌交叉，來往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