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大統二年（公元536年）－冬[第2頁/共5頁]

宇文泰那日在丞相府說的公然是真的。他和他大要上一如往昔的密切無間，公開裡卻早已互不信賴了。

可又一轉念，內心騰起一陣涼意。

我隻要從她的五官裡，模糊去看獨孤公子的影子。

他一叩首，說：“小人是車騎將軍臨走之前安插進丞相府的親信，身受車騎將軍大恩。現在丞相擅權，又將將軍家小囚禁在此。小人這便想體例送娘子出長安，去建康找將軍！”

他躬身一禮，說：“如此就多謝娘子。”

我和另一個侍女跟著那人走到門口。低著頭。我渾身嚴峻，手心在不斷地冒汗。

過了一會兒，她跑出去，跑到我麵前，喚了一聲：“家家。”

時隔十幾年，我又回到這裡了。城裡一應細節都不記得了，但是繁華還是那繁華，喧鬨還是那喧鬨。

金羅當真地察看著我的神情，兩隻眼睛像兩顆墨丸普通，問：“家家喜好嗎？”

他的口鼻埋在我的頸間，涼涼的，淒苦離人，獨留他鄉。

天井深沉如海，溺在此中，黑沉沉地望不到明天。

金羅不懂，但還是靈巧地點點頭。

幾今後，我們到了建康。

我們不敢擔擱逗留，一起往東南走，連日馳驅，直到義陽才停了下來，早已人困馬乏。

隻要他還記得我，還動一動心機問問我的好，我這顆苦了好久的心，就忽的甜美了。現在隻恨不得生出一雙翅膀，飛到他身邊去。

宇文泰，竟是從他第一天出走建康，就存了心秘密拆散我們。

我悄悄說：“勞丞相大人操心了。”

他有冗長的光陰能夠膠葛空耗，我也有。

丘三將金羅抱了出來，我接疇昔，對他說：“這是金羅。”

我哽咽：“見到公子，甚麼都好了……”

公子！

我一把扶住身邊的桌案。冇想到事情竟有如此轉機。

忽的醒來，已天氣大亮。

他說：“娘子叫我丘三吧。”

他欣喜：“都長這麼大了。”

他說：“比來太忙，我也好幾個月冇來看你了。前日禦苑裡剛殺了幾頭鹿，皇上賞了我一些鹿血，我一併都帶來了，讓廚房蒸了鹿血羹給你補補元氣。”

宇文泰派了一隊兵士給我關照宅院。約莫是不準我拜彆。他那樣的性子，既已賭上了這口氣，也已對我開了口，便誓要獲得，不準有任何不測產生。

我說：“金羅，等下不管產生甚麼事，你都不要說話，乖乖在阿孃懷裡睡覺。好麼？”

他走到麵前，在繡墩上坐下，說：“我傳聞你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