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大統三年(公元537年)-秋[第2頁/共5頁]
啊,統統都是必定的。即便再來一次,還是如許的成果。十幾年顛沛流浪,九死平生,直至權力鼎盛,本來這一起走來,始終的目標都隻是要活下去罷了。
莫非統統都是必定?我們的運氣,莫非是被一種無形的龐大的力量所牽引,身不由己。不管我們如何奮力掙紮,也是徒勞。
“那你還會參軍嗎?”我詰問。
夢中一片五光十色,各種表麵恍惚的奇特物類在我身邊轉來轉去,或玩耍調笑,或嘶聲痛哭。光怪陸離,詭異莫名。
我起家披了件雪青紗衣走到他身後,拿起手邊的齒梳悄悄為他梳著頭髮。他的頭髮烏黑亮光如新研出的好墨,很長,一向垂到地上。
被他諷刺,我羞惱地伸手去打他。被他一把抓停止,不肯放開。
他聽到我吸鼻子的聲音,抬起眼來看我,手上的行動停了下來,冷靜看著我,半晌,說:“身上疼麼?你如何那麼倔?你若開口求我寬宥,我大抵不會那樣對你。”
“會。不然以何名義同高歡對抗?終究不過是敗亡。”
他終是獲得了。
他毫不躊躇:“會。不然我會被他所殺,甚麼都來不及做了。”
“悲秋嗎?”我輕笑。
我哭了,起伏的胸口扯得胸前的傷生疼。但是這疼,卻能讓內心的絞痛減緩一些。
當時,我們大抵誰都想不到,相互會走到這裡吧。
他彷彿俄然醒神,衝我一笑,說:“冇甚麼,我看著玉輪俄然有些感慨罷了。”
我看著他。我看著這個用最暴烈殘暴的手腕占有了我的男人。我恨本身的軟弱和寒微,但是我對他竟再也生不出恨意。
或許我再也不會晤到獨孤公子了。
血肉凡軀,如何和天鬥?
手中的粉撲悄悄落在了地上。
撒了一地的粉。一地細細不成拾掇的流年。
眼淚一滴一滴地滑落在枕上。
我為他梳好頭髮,悄悄紮起,在頭頂結成一髻,再用襥巾裹緊。
他手中端著一盆熱水,坐到我麵前,拿著一塊潔淨的巾子,蘸著熱水,洗濯我胸前的那記劍傷。擦潔淨了血,又幫我塗上藥膏。
他見我墮淚,悄悄絞潔淨手中的巾子,擦掉我臉上的淚水,說:“彆哭了。眼睛要哭壞了。”
他又一笑:“會啊。亂世中,男兒不是參軍就是流寇。我當然還是會參軍。”
他說:“可我已不能後退了。我一步一步走到這個位置,才垂垂曉得,本身身在一種甚麼樣的傷害中。我若後退了,很多人會想來殺我,並且有才氣輕而易舉殺了我。那你如何辦?今後我們有了孩子,孩子如何辦?我會害了你們。”他歎了口氣,持續說,“本來到了顛峰,並不是更好的風景,僅僅隻剩下最後的慾望,我要活下去,也要讓我的家人活下去。隻能如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