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大統三年（公元537年）－夏[第2頁/共5頁]

這夜，把統統前塵過濾潔淨，等候曙色蒼茫。

一柄長劍穿胸而過。染血的劍鋒，收回刺眼刺目標紅光。――

我說：“毒殺主母已是極刑，按律當梟首張屍三日。更何況你還當眾欺侮命官命婦。想儲存點莊嚴的話，你就自裁吧。不然將你交給秋官大司寇細細鞠問，恐怕你想死也冇那麼輕易了。”

淚流到雙眼發痛，已心力交瘁。

徐氏跌在地上，披髮赤足。她一閉眼，一咬牙，背水一戰，破釜沉舟――

我看著她斑斕的臉龐滾滿了淚水，鮮豔的嘴唇因為驚駭而不斷地顫抖，俄然感覺神思倦怠，連麵前這複仇的一刻，也冇了稱心的感受。幾曾想多少半夜夢迴時分，心心念念想取她性命，報仇雪恥。

馮氏說：“徐氏在府中一貫霸道拿大，主子皆驚駭她。在將軍返來之前，她已令人將我家女郎洗儘口鼻擦洗潔淨了。賀拔將軍便冇有多問，直接往孃家報了病死。徐氏還威脅我，若我跟將軍多一句嘴，就要侵犯我在故鄉的家人。”

侍衛在一旁喝道：“徐氏，你如若不想扳連家人，你就自裁賠罪吧。”

現在的我心中非常鎮靜，乃至衝動得渾身顫抖。她每多罵一句，都是在往死路上多踏一步。當眾說出這些話來，哪怕宇文泰和我不究查，賀拔勝豈敢再把她放在家裡？

那纖纖手指指著我大聲叫罵：“阿鄒！你這不要臉的娼/婦！甚麼洛陽鄒氏平樂郡君！你和宇文泰是一起貨品，一樣的虛假暴虐！那日興關街上，我親目睹你們並肩而行，狎笑調情！你們早就勾搭在一起，行輕易之事了！”

都聲聲入耳。

在我十四歲的那晚，我碰到的，究竟是誰？

我冷冷一笑。連敵手都冇有探聽清楚，就敢胡亂叫罵。

“我……我不要死……”她喃喃低語，“我不要死……”

她頭髮狼藉，釵環儘落。現在咬牙切齒，雙目通紅，已一腳踏上了鬼域路――

他輕撫著我的頭髮，柔聲說：“明天……統統就都疇昔了……”

話說得擲地有聲，無人敢駁。

遣了一眾女眷散去，空空的宴廳裡隻剩我們兩個了。

她死了又如何？甚麼都回不去了。我，獨孤公子，孩子，愛情，婚姻，誓詞……甚麼都回不去了。她死了，能換得回甚麼？

不！事光臨頭，我怎能泄了意氣！

侍衛已拔劍，將她刺穿。

都不是夢。

他悄悄地抱著我，冇有動，也冇有說話。

本來另有明天！

我俄然間感覺非常疲累，滿身虛脫，兩腿發軟，再也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