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爐前傳 引子（賀客）談笑分明座上客[第3頁/共4頁]

“吐死了……呃……”

“被牛欄拌住了。”時聞盂嘲笑著解釋。

三水村韓諍次子韓之敬本日大喜，與鄰村孫孀婦之女犀香結作了伉儷。村村夫家，日子向來過的單調，故而每逢紅白喪事，節慶社戲，都大張高文，縱情尋歡。酒宴從一早開端，直至夜黑仍未散席。端的是人如流水馬如龍，鄰近村鎮的近靠近戚，姑嫂婆姨，或騎著花腳毛驢，或青騾子前來道賀。同村的自不必說，鄉裡鄉親，夙來大小事情都相互幫扶，穀旦前數日就已開端幫手籌措，青壯男人幫著殺豬宰羊，進城購物，整治酒水，姑嫂婆姨則忙著蒸製喜糕，縫繡裙裳。

世人七嘴八舌嗟噓之間，新娘子犀香也慌裡鎮靜的重新房掀簾而出，穿戴灑金線繡喜字花團的紫紅綢睡褲，身上卻冇穿大衣，抹胸已經摘下，止穿戴繡鴛鴦的大紅肚兜，還倉猝披了一件翠綠襖子，襯得前胸腰腹肌膚如雪玉般，一起跑出，鼓鼓的胸前凹凸跳蕩。雖是村鄉孀婦孤女，自小衣食粗礪兼稼穡沉重，然女十八而大變，犀香卻也長得眉眼清秀，體段小巧，算得八分人才。此時鬢髮狼籍，狼狽奔出，想是她已脫衣睡下，卻被尖叫聲嚇醒，不及穿戴便奪門而逃。

那肥大男人時聞盂，因偶合下，眼中染了陰日陰時的牛淚水，可見異物，卻再也返不回疇前。萬般無法之下，隻得乾脆做了神漢，又決計尋了道人求授通語之法，專為周村落民相同陰陽，名聲日隆，也掙得很多財帛，家道垂垂好了起來。

“哄”的一聲，世人大樂，正灌湯的幾人直噴出來，笑得涕泗滂湃。打趣開了，人也來了精力，大夥兒又呼喊勸酒起來。正笑鬨間，猛聞聲門外 “嘎啦！”的一聲響，彷彿是甚麼東西折斷了，然後是 “騰！”的一聲，有重物落地。正靜聽間，時聞盂嘟嘟囔囔地踉蹌而入，一邊伸手拭眼。

看著酒杯端近，韓之敬臉上的笑容變得生硬起來，又不好告饒，隻機器地接過酒來，兩眼茫然。他明天吐了不下八次，咽喉似千針攢刺，肚腸直如火燒煙燎。在城裡買的清風醒神散結果大不儘人意。午後他又補了六個生雞蛋，仍鎮不住五臟裡酒氣翻滾。

“敬哥，明天你……呃…呃…大喜，來，做兄弟的……呃……再敬你一杯。”一個彆格肥大的青年顫動手端杯，直敬到韓之敬下巴。醉眼乜斜，酒嗝不竭。一雙烏黑的細爪子如抖篩子般，滿杯酒倒有六成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