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心悅[第1頁/共6頁]
北窗外,那棵半遮在小樓暗影下的玉蘭樹,看著竟似比白日裡看上去還要更顯高大一些。漸起的秋風吹得廣大的葉片收回一陣瑟瑟的聲響。隔著院牆,如水的秋月下,落梅河邊那棵歪脖子柳下正繫著一艘孤零零的單篷劃子。那船篷下掛著的燈籠被秋風吹得一陣搖擺,使得燈下背手而立的人影也跟著變得模糊綽綽,忽明忽暗……乃至叫人產生一種奇特的不安之感……
本來,這句話並冇有他想像中那般難以出口……
他,這是在表示,他喜好她嗎?!她恍惚地想著,一邊昂首茫然地看著他。
明顯,她這輕描淡寫觸怒了袁長卿。他的眼驀地一凜,向她邁近一步。那傷害的氣味,迫得珊娘本能地發展一步,後背幾乎撞在那具貓戲圖屏風上。
因而,可貴的,這天晚間,珊娘竟然放棄了泡澡,早早就叮嚀下去,說她累了,要“早點睡”。
袁長卿冇有立即答覆她,隻背對著她,手掌還是按在窗戶上。半晌,他肩頭微微一沉,似冷靜歎了口氣普通,轉過身來,看著她道:“我這一去就要兩三年,總要跟你交代清楚才行。”
“你說過,如果我不說,冇人會曉得我在想甚麼,以是我說了,我……”
“是,”袁長卿又道,“這確切是太子的打算。”說著,他把東宮的打算向珊娘娓娓道來。
窗外,河邊那棵歪脖子柳下繫著的一葉扁舟上,一個黑衣少年正盤膝坐在船頭。一盞燈籠掛在他的身後,桔色的燈光照不見他的麵龐,隻將他那矗立的肩背映得格外刻薄。
此時他們正站在北窗下。窗外月色雖好,被身邊的屏風一遮,使得其間光芒變得非常暗淡,叫珊娘隻能看到他那雙在暗處顯得分外敞亮的眼。
珊娘支楞著耳朵,聽著奶孃叮嚀世人散了,又聽得奶孃和另一個當值的婆子一邊低聲扳談著,一邊查抄著流派,然後聽得那二人回到值宿的耳房裡關了門,她這才躡動手腳下了床。想著偶爾奶孃會上來檢察她,珊娘悄悄搬過一張椅子抵在寢室的門邊上,又拉出一件氅衣披了,這纔回到東間,轉過那貓戲圖屏風,來到北窗下。
“我不曉得你是如何想我的,”他那混亂的話語,恰如他現在混亂的心境普通,“我想你大抵不討厭我……我原該漸漸來的,可時候等不及了,我怕……”
貳內心有很多話想要說,可那些話幾次糾結盤繞,終究不過是為了表達那兩個字:心悅。認識到這一點,他俄然住了口,推著她的肩,將她從懷裡扶出來,看著她的眼眸柔聲道:“我心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