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隴頭歌(一)[第1頁/共5頁]
短短一刹時,馮小憐腦中已經閃過了無數動機,曉得宇文直是想藉此摸索本身是否曉得那青年的身份――因為如果她曉得,她是毫不敢回這個話的,可馮小憐偏生眸子一轉,淺笑說道:“所謂‘居移氣,養移體’,方纔這位郎君批評琵琶,可謂是精通樂律,看來是在太常寺任職了?”
可既然如此,為何會在這時出言摸索?莫非他已曉得了保定四年前之事?還是……
一時候,船艙內滿盈著嚴峻的氛圍。
這時,一個清冽動聽的歌聲傳了出來:“隴頭流水,流浪山下;念吾一身,飄然郊野;朝發欣域,暮宿隴頭;寒不能語,舌捲入喉;隴頭流水,鳴聲幽咽;眺望秦川,心肝斷絕……”
“笨拙?”宇文直怒極反笑,重重揮了揮手,說道:“阿兄還是要用多年前的那套說辭麼?韜光養晦?多麼好笑!幾年操琴下棋的日子阿兄過得,我可過不得!”
宇文直隨便地倚在軟墊上,一腿屈起,一手置於膝上,看著劈麵坐著的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
宇文直卻似笑非笑道:“哦?這大好宴席,卻彈奏甚麼飄零之曲,自是該罰!”
聽到“幽怨難平”這四個字,馮小憐心中又是格登一聲,惱火地想著莫非本身的幽怨之意已是大家都能聽出了麼?她的胡琵琶彈得天然算是不錯的,不然也不會因著一曲便讓國公幕僚動了招攬之意,而此時隻是在青年口中隻落得了個“粗淺”、“還行”,不由讓她好活力悶。
“是,小憐認罰。”馮小憐苦著臉應道,將一旁在紅泥小火爐上溫著好久的酒彆離斟在三個杯盞中,然後將本身的那杯抬頭飲儘,辛辣的酒意直衝上頭,一杯下肚,臉頰便出現了淡淡的緋色。
船舷上傳來侍衛頻繁走動的聲音,而又有三名侍衛一臉防備地走進船艙內,手按在佩刀上,另有一個身穿便服的高瘦男人站到了那青年的身後,也輕聲附耳對著青年說了些甚麼,青年神采穩定,隻是微微皺起了眉。
青年看著她,眼眸中卻涓滴冇有冷傲之色,隻是淡淡回道:“不必多禮。”
畫舫中又歸於最後的沉寂,唯有水波聲與蒸汽沸騰聲響起,但是就在這時,畫舫外俄然傳來幽幽的琵琶聲,彷彿從極悠遠處傳來,隨時都會消逝不見,就如許纖細地響著,卻欲迎還拒地牽勾住聽者的心絃,教人直想聽得更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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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小憐不知宇文直的企圖,隻是順著他的話頭說道:“是,小憐知錯,這位郎君一看便是氣度不凡的使君,自不會與小憐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