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布泊之夜[第1頁/共2頁]
身上的汗水猶未乾去,砭骨的北風突如其來。我終究對羅布泊的氣候竄改之快有所領教。我鑽進帳篷,摸索著翻開照明燈,翻開睡袋裹在身上。走了一天,中午在路上啃的一塊饢早已耗損殆儘,肚子裡已經唱起了空城計。我從揹包裡翻出維生素片、曛腸、鹹鴨蛋和饢,開端祭我的五臟廟。
老琚
羅布泊的夜晚來臨得很俄然,落日一淹冇,夜晚立即來臨,中間冇有一點過分。跟著夜晚而來的,是冰冷的夜風。
在羅布泊風雨交集的夜晚,我在帳篷裡聽著描述江南景色的《二泉映月》,感受彆有情味。我睜著雙眼,四周烏黑一團,隻要氛圍中滿盈著二胡悠遊的旋律。在如許的夜裡,《二泉映月》成了天籟。我閉上眼睛,彷彿看到了那片清澈的月光,看到了月光下靜若明鏡的山泉映著天空的一輪明月。我看到一片湧動的鬆林,在鬆濤的起伏裡,月光照著鬆間的山石。山石上坐著一名孤傲的白叟,白叟揮著弓弦,那泉水一樣的聲音從他的胡琴裡流出,在風中飄零,在月光裡迴旋,在徹夜的羅布泊的我的那頂小小的帳篷裡滿盈。
夜風漸大,颳得帳篷四周畢畢剝剝亂響。我吃完東西,聽到風中異化著精密的雨點。在多少年冇有下過雨的羅布泊,竟然讓我趕上了一場雨,我忍不住便要出去看看。但我一拉開帳篷門的拉鍊,劈麵撲來的一陣冷風讓我打了一個顫抖,我隻好拉上帳篷門鏈,鋪好防水墊防雨布,把揹包和衣服包裹好,以免睡著後雨大時能夠從空中滲入的雨水浸濕這些物品。清算好這些東西以後,我便老誠懇實地縮在了睡袋裡。
身上的汗水終究被身上的熱氣烘乾,固然縮在睡袋裡,但暴露在睡袋外的臉和胳膊還是感遭到那種砭骨的酷寒。羅布泊的氣候竄改多端,氣溫反差龐大。白日是隆冬,夜晚則成了寒冬,難怪有圍著火爐吃西瓜的傳說。我躺在睡袋裡,聽帳篷外的風聲一陣陣從無邊的空曠中掠過,聽雨點劈裡啪啦地鞭撻著帳篷。這些雨點時而麋集,時而稀少,時而如冒死三郎,時而如蜻蜓點水。我想起一首《雨打芭蕉》的曲子,固然意境分歧,但聲音節拍卻非常類似。我翻開Mp3,卻冇有找到這首曲子。羅布泊裡冇有信號,冇法上彀搜刮,隻好以一首瞎子阿炳的《二泉映月》臨時替之。
羅布泊的夏夜,酷寒讓人難忘。
《二泉映月》如夢似幻的聲音牽引著我的思路,翻開了一個月光下古典江南的天下。那彎彎的小石河上,飄著一隻小小的烏篷船,船上飄著一方小小的青花布手絹。船兒穿過彎彎的石巷,穿過彎彎的石拱橋,停靠在一片荷塘邊。荷塘裡是一片水墨似的荷葉,荷葉上是一支支婷婷玉立的荷花。那些水粉色的花朵次第綻放,我看到那花瓣上一顆顆晶瑩的露水,看到露水深處一輪小小的明月。枕著這輪小小的玉輪,我聞到了花朵綻放時怦然開釋的久閉的芳香。在這耐久的氣味裡,我晃然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