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第2頁/共3頁]

我說著，端起溫熱的茶水一飲而儘。那幾片嫩黃的葉子被炒乾後本來是擠壓在一起的，此時被熱水沖泡後重新伸展，就像千迴百轉的人生，起起落落，浮浮沉沉。

房裡的安插還是本來的模樣，水青色的細紗帳，帳頂上繡著幾株嫩綠蔥白的水仙，淩波儘情。可望得久了，我卻感覺那水仙彷彿活了普通，掙紮著要從帳頂跑下來，壓在我身上，直叫人轉動不得。

“蜜斯，如何了？如何了？”翡翠披衣從外間跑了出去。

“但是……”

這天，母親從孃舅家返來徑直來到了我屋裡，卻一向感喟著不說話。

翡翠見我並不答話，不由勸道:“夜深了，蜜斯早些安設吧，明天不是還要去大成百貨購置去香港的東西嗎？”

“你說甚麼？這是甚麼時候的事？”

“你孃舅替你在上海物色了一戶好人家，他們家本來也與我們家一樣，是大清國當官的，這個男孩子也出國留過洋，本年二十五歲，現在在上海巡檢司任職，是家裡的老三，父母健在。上頭兩個兄弟都成了親，隻要他想找一個知書達理，與他有共同說話的新女性，你孃舅與他們家大哥熟諳，恰好提及這件事，就想到了你，這才叫我歸去籌議。”

母親再次欲言又止。

“翡翠，如果我去相親，你會感覺奇特嗎？”我小聲問道。

“母親，您如何來了？”我問道。

收到海朱的來信是在一個禮拜後，此時我正籌辦與教員出發去香港。

翡翠出去的時候，看我仍舊坐在窗下，不由笑道:“蜜斯如何又建議呆來，這麼晚了還不歇息嗎？”

“不必了，姆媽不想喝，就是想來這裡與你說說話。翡翠，你先去歇息吧。”

她說著，籌措著我往床上去，“夜深露重，您還是躺在被子裡再考慮其他吧。”

月影西移，一半的月光透過格扇照了出去，與屋內的燭火交相輝映。我斜支著肘，另一隻手放在書桌上，漸漸看著月影與桌上窗柩的倒影重合，反覆想起母親方纔語重心長的話語。

看景象，她是碰到了難堪的事嗎？

我的眉頭微微皺著，看上去苦衷重重，更顯得蕉萃了很多。

“蜜斯，如果是在疇前，我或許會感覺奇特，因為我感覺像您如許的人家，老爺太太讓你上學，應當也不會乾與你的自在。但是自從世珂少爺與關蜜斯結了婚，我又感覺您會去也算普通。因為您四周的人本年幾近都結了婚，隻要你一小我形單影隻，老爺太太看在眼裡，天然會為你安排。更何況，父母之命，媒人之言，纔是我們國人推許的禮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