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假作真時真亦假（四）[第2頁/共4頁]

他們果斷地走著，靠近，再靠近，直奔虎帳，直奔定邊軍，直奔沈重。四百人，四百騎，一百二十裡，一夜鏖戰，決死衝陣，於五千蒙古鐵騎的層層圍堵中，四蕩三決，用二百五十七條性命，傳回了動靜，挽救了定邊軍。

他們死傷累累，他們傷痕無數，他們倦怠有力，可他們完成了任務。現在，他們隻想回家，重新堆積在沈重的麾下，洗去征塵和血跡，和定邊軍同袍再去戰役。

沈重止住了全軍的吼怒，仰天一歎，說道：“建州突圍，騎虎帳陣亡了百人，遼陽血戰，遼陽軍傷亡了一萬四千。這一次青台峪會戰，地上長眠了七十個兄弟，醫護營內裡還躺著四十多個傷殘的手足。胡大柱四百男兒，隻剩下一百四十三條豪傑。”

胡大柱俄然哽咽，感慨地看看身後意氣風發的懦夫。隻見他們不管是傷是殘，皆淺笑著看著本身，豪氣頓生。便轉頭仰首說道：“實到四百人。職部四百男兒，冇忘了大人的教誨，冇丟了咱定邊軍的臉，職部還能戰役！”

四千五百鐵騎陣列林立，夾道肅迎。四千五百駿馬騷動不安，大聲嘶鳴。四千五百馬刀斜指長空，光彩閃爍。四千五百雙期盼，隨頭齊轉，凝睇遠方。

一百四十二條狼籍的豪傑哭泣向前，一百四十二個乞丐般豪傑傲然向前，哪怕每一步都扯動了傷口，哪怕每一步都有力盤跚，向前，向前，我們要回家。

虎帳內，工匠營、醫護營、輜重營的人群密密麻麻，鴉雀無聲。他們無權出去，也不肯出去，因為此時現在，大營以外，隻屬於甲士，隻屬於定邊軍。定邊軍自沈重以下，正以最高、最昌大的軍禮，歡迎他們百戰餘生，浴血歸家的懦夫。

胡大柱吃力地挺身回禮，轉頭用沙啞的聲音降落說道：“兄弟們，我們到家了，現在，我們回家。”

終究進入定邊軍的度量，兩邊肅立的數千鐵騎甲士，俄然一齊揮動馬刀，跟著咚咚的軍鼓，整齊敲擊著胸甲，鏗然有聲。這是高貴的軍禮，這是至高的光榮，這是高興的豪情，這是哀痛的輓歌。百戰餘生，鐵血返來的懦夫，歡迎回家！決死疆場，浴血輕生的英魂，歡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