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此心安處是吾鄉(上)[第2頁/共3頁]
熊廷弼也是一笑,說道:“臭脾氣,改不了嘍。”
熊廷弼落寞一笑,說道:“孟泰也怕了我的臭脾氣不成,未語先打埋伏。吾對那些冬烘小人不肯涓滴相讓,你我二人訂交莫逆,同心同德,莫非還聽不得你的順耳忠告。”
熊廷弼一愣,他思忖周永春要勸他收斂鋒芒,勿要對遼東戰局希冀太高,不想周永春第一句倒是落在沈重那小子身上。
周永春一歎,持著熊廷弼的手說道:“飛白,此前吾亦不解,現在離任歸家期近,退到局外,看得反而更加清楚。再對比沈小子的隻言片語,倒是猜得幾分。”
熊廷弼看著老友絕望而去,直覺孤傲激憤難忍,俄然縱馬追上,攔住周永春,果斷說道:“我雖不能機變,卻當鞠躬儘瘁死而後已。老夫為遼東已竭儘所能,問心無愧,總比那些冬烘要強很多。不管今後遼東風雨如何狠惡,哪怕老夫被砍頭髮配,隻要無愧於天子朝廷,無愧於百姓百姓,無愧於老夫這副剛烈不肯折腰的臭脾氣,老夫便是不悔,此心安處便是吾鄉。”
周永春接著說道:“其次,還記得沈小子說天子繼位四十八年,已屬可貴的話嗎。老夫當時就有所悟,隻是冇有窮究,現在思來,遼東局勢,最怕有大變啊。沈小子才調絕代,又和內官交好,怕是有所發覺,也不是不成能的。”
周永春說道:“起首,朝廷之力冇法支撐遼東大戰,是朝廷,而非大明,飛白可聽清楚了。”
熊廷弼想了想,說道:“變幻莫測,如名流自冷傲,如隱士而不爭,如智者能順勢,如能者知機變,如小人行無忌,非可一言可定也。”
周永春哈哈大笑,指著熊廷弼笑道:“你啊,難怪沈小子說你是炮仗嘴,從不肯好好說話,張嘴就獲咎人。”
周永春笑罷,肅容問道:“沈小子見地如何?明顯遼東全域性穩定,情勢一片大好,為何匪夷所思,非去鎮江籌劃,佈局今後?”
定邊軍南下兩個月後,遼陽城外,熊廷弼和周永春把酒告彆,一個欲言又止,一個難捨難離,竟是相對無言。
熊廷弼呼吸短促,竟不能答。
熊廷弼氣道:“玉不琢不成器,何況不都是讓那小子氣得嗎。堂堂遼東監軍,眼裡隻要他的遼陽軍,勾搭內官冒死撈好處,半點不肯為老夫分憂。遼東雄師一貧如洗,他遼陽軍,哦,不對,他定邊軍富得流油,撈足功績好處,一抹嘴就扔下遼東不管,跑去海邊垂釣,豈不欠罵。”
熊廷弼苦笑道:“三千裡指導遼東,九重內肺腑退守,孤軍定遼陽,弱旅虐建州,鐵壁退十萬,烽火自此收,那小子雖非好人,卻不是畏危出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