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2頁/共3頁]

李綺節的一碗魚片粥才吃了一半，寶珠坐在一邊給她剝雞蛋，野薺菜湯熬煮的雞蛋，剝開外殼, 蛋白上有一道道淺綠色的紋路, 小碟子裡已經擺了三隻雞蛋了，她還在剝。

變戲法的班子鑼鼓齊鳴，恨不能震聾觀眾的耳朵，李綺節可不想去受那份罪。並且上巳的集會她已經逛過好幾次了，兩邊街巷都有差役和本地的鄉民巡查，治安好得很，連扯皮打鬥的事都很少，至於甚麼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那更不成能——都是鄉裡鄉親的，誰敢調戲良家婦，等著被全村夫鄙棄吧。

“我們雇條劃子，去湖心放河燈，岸邊的水太臟了。“

“天還早呢，先吃了餡兒餅，等會兒看到其他好吃的，你就吃不下了。“李綺節逛集會已經逛出經曆了，取出荷包，給進寶和招財一人二十文，“這是給你倆零花的，隨便你們如何使喚，轉頭我再讓寶珠給你倆買幾包果子吃。“

集會上人流如織, 李家的牛車逆著人流，走了半個時候，才找到停放牛馬的棚子。

小舟跟著水波微微閒逛，船家鬆開雙槳，在一派繁花似錦、娟秀明麗的湖光山色中，穿骨縹色寧綢氅衣的少年翻開鬥笠蓑衣，斜倚船艙，俯身看向李綺節，頰邊綻放一個模糊的笑渦，清澈的雙眸裡滿含綢繆情義：“三娘，我唱得好不好聽？“

翠微遠山，粼粼碧水，烏黑石橋，雲樹籠紗，風簾翠幕，濃淡色采交相輝映，如同一幅緩緩展開的山川畫卷，置身其間，空濛山色直逼入視線，再暴烈的性子，也會溫和幾分，連進寶和招財說話的聲音都放低了很多。

進寶眸子子骨碌碌一轉：“我想吃香辣燙麪餡兒餅！“

李子恒承諾道：“阿爺放心，我都曉得。“

李子恒要陪李綺節一道去逛集會, 他頭戴紗巾, 穿一身光鮮的鬆羅春衫, 打扮得格外精力, 倉促吃過飯, 就一疊聲催促進寶套上牛車：“集會上有變戲法的，我們從速去占個好位子。“

泛舟湖上，迎著輕柔的微風，烏篷劃子垂垂漂向對岸，集會上的紛雜人聲也垂垂遠去，唯有梨園子的鑼鼓聲仍然清楚非常、震耳欲聾。

寶珠嘖嘖幾聲，打量幾眼船頭身著蓑衣、手執雙槳的船家，笑道：“本來船家還會唱山歌，唱得還蠻好聽。“

歌聲明朗動聽，好似夏夜裡的雨打芭蕉，又如一泓涓涓細流，在渾厚處垂垂盪漾開來，餘音和順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