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女帝師一(15)[第4頁/共6頁]

鈔繕罷，又給母親寫了一封信。綠萼上來換茶，看我寫信，不由問道：“女人是在寫家書麼？”

我順勢拉起高曜的小手，扶他起家，高曜恭恭敬敬地向陸貴妃道彆。王氏欲上前拉太高曜，芳馨與紅葉領著兩個小丫頭，又有乳母李氏帶著芸兒等簇擁著我和高曜，早走開了幾步。

錦素到底冇有欣喜嘉秬甚麼，她和史易珠在守坤宮前與我們分離。我和嘉秬持續向北行。到了思喬宮西側門，嘉秬道：“我本想請姐姐出去飲茶，隻是皇後深責貴妃，我也不敢邀姐姐了。”說罷行了一禮。

陸貴妃神采安靜，緩緩跪下：“臣妾有罪。請皇後懲罰。”

鏡中笑容遽然生出一絲挖苦之意，滿目晨光頃刻如寒鐵生冷。我將順手把玩的紫玉釵往嫁妝中一拋，淡淡道：“二殿下就是二殿下，說甚麼皇後的二殿下！”

連洛陽都回不去，遑論“秦川雄帝宅，函穀壯皇居”的長安？盛唐氣象，畢竟已一去不返。北虜猖獗，西羌聚寇，南獠蠢動，吐蕃伺釁。而太宗，又在那邊？

我笑道：“這有何難？待你再多認些字，天然就會寫了。何況你不會寫也無妨，我能夠代你寫。”

我點頭道：“那你快去辦。奉告送信的人，說我立等複書。”

我將白玉珠放進嫁妝最基層的小屜中，又將青金石順手放在鏡前的青瓷盤中：“明天甚麼也不戴。”

高曜探出半個身子：“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31]

紅葉笑道：“女人自進宮以來，一向戴著青金，這會兒是要換白玉麼？”

我笑問：“殿下昨夜睡得可安好麼？”

午初時分，我和高曜從守坤宮領了午膳出來，路過思喬宮時，瞥見陸貴妃跪在西側門口，穆仙跪在一旁撐著紙傘遮陽，兩個小丫頭跪在身後。一個三十來歲的內監奉了皇後的旨意，站在一邊監督。

紅葉將長髮鬆鬆綁在頸下，又道：“奴婢瞧著那白成全色倒好，卻記不起來是哪宮娘孃的犒賞了。是女人進宮時帶出去的麼？”

鏡中的麵孔猶帶五分孩子氣，唇邊出現笑意倒是沉沉黯舊，渾渾衰老。“這是長公主賞的。”

皇後身著玫瑰紫五彩雲鳳長衣，在晨光所不及的暗處，整小我彷彿萎蔫發黑的花瓣。五色絲線蜷曲雜糅，密邇相間，似浮在水麵的油汙。珠翠滿頭，金芒閃閃，一如埋冇的肝火咄咄逼人，襯得一張臉暗淡無光。

我點頭道：“殿下抱恙，明天還上學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