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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年底，玉姐肚裡也背了十餘首詩，唸了一本書，認幾百字，也認了幾個朋友。蘇先生心憔力悴，與她放假。又尋了程老太公：“玉姐來年可學畫，現在天寒，顏料易凍，開春季暖便學。”

蘇先生麵前仿若天降一個大坑，跳也不是，不跳也不是。

程老太公一顆滾燙心機，卻不想程謙並不熱情，程老太公一顆心涼了大半：“這又是為甚？”程謙道：“我於讀書上頭，冇甚天份。”

蘇先生端方君子，自想不到此節，程老太公萬事做絕，還要勾一勾蘇先生憐憫之心：“七十3、八十四，閻王不接本身去哦。不曉得還能與先生處幾日哩。”惹得蘇先平生白無端感喟了很多聲。

程老太公添一把火，一力攛掇著說程謙之品德高潔：“我先前也招半子哩，吃酒使錢不提，還自家昧下錢來存。這個不一樣哩，隻拿辛苦錢，賬目向來清爽，一絲兒也不沾我地。又常思父母，也不肯總我家住，又好學，吃得苦、做得事……好歹是個成年男人，與先生說話解悶也好。先生要不肯收這般年紀門生，隻當他是給閨女陪讀。”

“還用你說，我今晚就要教哩，我拉著她手兒往前走，你拽著她腳今後提！”

程謙本待說，我閨女豈似嶽母那麼綿軟，回看秀英模樣兒不對，這話倒嚥下了：“你娘累著了，說些胡話哩，玉姐去叫李媽媽伏侍你睡下，明夙起來你娘與你道不是。”

程謙低頭，半晌：“我且見先生去，先生許不收我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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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該潑傾瀉灑了給。她總該曉得，給也有講究！我娘先前……”

程謙摸摸她頭：“洗洗早些睡了，明兒另有課哩。”

“這2、三個月，我冷眼瞧著，先生是有大學問人哩，為著寒舍情狀不幸，曲就教這麼個鬼靈精兒，又考不得試、又做不得官兒，委曲先生哩。她小孩子家，用甚高超人教？是我捨不得先生，強留下跟個丫頭電影耍，內心實是不安，對不起先生呐。”

程老太公道：“你可兒哩，先生必喜好。”

玉姐聽得委曲：“誰個可給？誰個又不成給啦？都是一處玩。”

也不知程謙與蘇先生關起門來講了甚麼言語，待開了門，程謙便揀起書來讀。

程老太公道：“便聽一聽，聽一聽，你想，人家未需求收哩，你須得見一見先生。冇了功名流家，非過了七十不能穿帛，我去了，除了你們安人，都得穿布哩。你倒捨得玉姐刻苦？你掙紮出來，她也有好日子過。”程老太公素知程謙疼玉姐，以此拿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