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碧雲青天04[第3頁/共3頁]

“抱元守一，經心專注，感受行動諳練之背工腕、肩部、腰力的竄改，等泥水快乾、黏土能塑形成形之時，再來叫我。”柳眼不看玉團兒攪拌泥漿，卻冷冷的道。方平齋笑道，“哈哈，如果你隻是要可塑之泥，剛纔放水的時候放少一些不就完了？莫非人家不是天仙絕色，你就涓滴不憐香惜玉麼？可歎可歎，男人真是不幸的生物。”林逋心道不幸的明顯是這位女人，卻聽方平齋本身接下去大笑道，“哈哈，這位躺著的必然很奇特為甚麼男人真是不幸的生物？因為世上男人太多，而天仙絕色太少，哎呀僧多粥少很不幸哦。”玉團兒卻道，“我曉得他在教我練工夫，攪拌泥漿並不難，不要緊的。”她在樹林中發掘了一個大坑，拔去上麵的雜草，直挖到暴露地下的黏土，然後灌入淨水，以一截兒臂粗細的樹枝攪拌泥漿。柳眼要她將清泉水灌滿大坑，卻又要她攪拌得泥水能塑形成形，清楚是刁難，她也不活力。

未過量時，方平齋提著兩隻野雞悠悠返回，卻聽柳眼橫笛而吹，吹的不知是甚麼曲子，夜風吹來，他遮臉的黑帽獵獵而飄，看不見神采，隻聽滿腔淒厲，如鬼如魅、如泣如訴，一聲聲追思、一聲聲悲慘、一聲聲空斷腸。玉團兒仍在攪拌泥漿，側耳聽著，似是歎了口氣。林逋心中卻生出淡泊之意，隻覺人生一世罷了，活得如此辛苦又何必？懷有如此激烈的豪情，固執著放不開的東西，痛苦哀痛的莫非不是本身？百年以後誰又記得這些？人都會死，六合還是這片六合，短短人生的恩仇情愁那是多麼侷促纖細，何必固執？“一池春水綠於苔，水上花枝竹間開。芳草得時還是長，文禽無事等閒來。”他悄悄吟了兩句詩，閉目養神，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