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沉香屑第一爐香(3)[第4頁/共7頁]

我替你籌算，還是趁這寒暄的機遇，放出目光來揀一個合式的人。”薇龍嘲笑道：“姑媽這一幫朋友裡，有甚麼人？不是輕浮的舞男似的年青人，就是三宮六嬪的老爺。再不然，就是英國兵。中尉以上的軍官，也還不肯意同黃種人打交道呢！這就是香港！”睨兒撲嗤一笑道：“我明白了，怪不得你饒是排不過期候來還去插手唱詩班；傳聞那邊麵有好些大門生。”薇龍笑了一笑道：“你同我說著玩不要緊，可彆當真奉告姑媽去！”睨兒不答。

睇睇背向著她站住了。梁太太道：“疇前你和喬琪喬的事，不去說它了。罵過多少回了，隻當耳邊風！現在我不準那小子上門了，你還偷偷摸摸的去找他。打量我不曉得呢！你就如許賤，如許的姑息他！天生的丫頭坯子！”睇睇究竟年紀輕，當著薇龍的麵，一時臉高低不來，便嘲笑道：“我如許的姑息他，人家還不要我呢！我並不是丫頭坯子，人家還是不敢就教。我可不懂為甚麼！”梁太太跳起家來，唰的給了她一個巴掌。睇睇乾脆撒起潑來。

薇龍覺得麻雀永久是跳著的，想不到它還會踱方步，倒看了半晌，或許那不是麻雀？正想著，花圃的遊廊裡走出兩個伕役，擔了一隻朱漆箱籠，哼哼嗬嗬出門去了，前麵跟著一個身穿黑拷綢衫褲的中年婦人，想是睇睇的娘。睇睇也出來了，立在本地，彷彿在等著屋裡其他的伕役；她的眼睛哭得又紅又腫，臉上薄薄地抹上一層粉，變成淡赭色。

薇龍忙推周吉婕：“你瞧，你瞧，那是你令兄麼？我倒冇有曉得，你另有個哥哥。”吉婕狠狠地瞅了她一眼，然後把眉毛一聳，似笑非笑地說道：“我頂不愛聽人說我長的像喬琪喬。

薇龍淡淡的一笑道：“友情！八字還冇有一撇呢！”當下也就罷了。次日便是那園會的日子。園會這一舉，還是英國十九世紀的遺風。英國可貴晴和，到了夏季風和日暖的時候，爵爺爵夫人們常常喜幸虧本身的田莊長停止這類半正式的集會，女人們戴了顫巍巍的寬帽簷的草帽，佩了過期的絹花，絲質手套長過肘際，斯斯文文，如同參與廟堂大典。鄉間八十裡圓周內略具身份的人們都到齊了，牧師和牧師太太也叨陪末座。大師衣冠楚楚，在堡壘遺址，瓦礫場中踱來踱去，僵僵地互換說話。用過茶點以後，免不了要請上幾位蜜斯們，彈唱一曲《夏天最後的玫瑰》。香港人的園會，倒是青出於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