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鄉紳發病鬨船家寡婦含冤控大伯(1)[第1頁/共4頁]
過了幾日,大老爹公然帶著第二個兒子往省裡去了。趙氏在家掌管家務,端的是錢過北鬥,米爛成倉,僮仆成群,牛馬成行,納福度日。不想皇天無眼,不佑善人,那小孩子出起天花來,發了一天熱。大夫來看,說是個險症,藥裡用了犀角、黃連、人牙,不能灌漿,把趙氏急的到處求神許願,都是無益。到七日上,把個白白胖胖的孩子跑掉了。趙氏此番的抽泣,不但比不得哭大娘,並且比不得哭二爺,直哭得眼淚都哭不出來。整整的哭了三日三夜,打發孩子出去。叫家人請了兩位舅爺來籌議,要立大房裡第五個侄子承嗣。二位舅爺遲疑道:“這件事,我們做不得主。何況大先生又不在家,兒子是他的,須是要他本身甘心,我們如何硬做主?”趙氏道:“哥哥。你妹夫有這幾兩銀子的傢俬。現在把個端莊主兒去了,這些家人小廝都冇個投奔,這立嗣的事是緩不得的。曉得他伯伯幾時返來?間壁第五個侄子才十一二歲,立過來,還怕我不會疼熱他,教誨他?他伯孃聞聲這個話,恨不得雙手送過來,就是他伯伯返來,也冇得說。你做孃舅的人,怎的做不得主?”王德道:“也罷,我們疇昔替他說一說罷。”王仁道:“大哥,這是那邊話?宗嗣大事,我們外姓如何做得主?現在姑奶奶如果急的狠,隻好我弟兄兩人公寫一字,他這裡叫一個家人連夜到省裡請了大先生返來商討。”王德道:“這話最好,猜想大先生返來也冇得說。”王仁搖著頭笑道:“大哥,這話也且再看,但是不得不如此做。”趙氏聽了這話,摸頭不著,隻得依著言語,寫了一封字,遣家人來富連夜赴省接大老爹。
來富來到省會,問著大老爹的下處在高底街。到了寓處門口,隻見四個戴紅黑帽子的,手裡拿著鞭子,站在門口,嚇了一跳,不敢出來。站了一會,瞥見跟大老爹的四鬥子出來,才叫他領了他出來。瞥見敞廳上,中間擺著一乘彩轎,彩轎中間豎著一把遮陽,遮陽上貼著“即補縣正堂”。四鬥子出來請了大老爹出來。頭戴紗帽,身穿圓領補服,腳下粉底皂靴。來富上前磕了頭,遞上手劄。大老爹接著看了,道:“我曉得了。我家二相公恭喜,你且在這裡服侍。”來富下來,到廚房裡,瞥見廚子在那邊辦席。新人房在樓上,張見擺的紅紅綠綠的,來富不敢上去。
直到上燈時候,連四鬥子也不見返來,抬新人的轎伕和那些戴紅黑帽子的又催的狠,廳上的客說道:“也不必等吹手,吉時已到,且去迎親罷。”將掌扇掮起來,四個戴紅黑帽子的開道,來富跟著轎,一向來到周家。那周家敞廳甚大,固然點著幾盞燈燭,天井裡倒是不亮。這裡又冇有個吹打的,隻得四個戴紅黑帽子的,一遞一聲,在黑天井裡喝道,喝個不了。來富瞥見,不美意義,叫他不要喝了。周家內裡有人叮嚀道:“拜上嚴老爺,有吹打的就發轎,冇吹打的不發轎。”正喧華著,四鬥子領了兩個吹手趕來,一個吹簫,一個打鼓,在廳上滴滴打打的,總不成個調子。兩邊聽的人笑個不住。周家鬨了一會,冇何如,隻得把新人轎發來了。新人進門,不必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