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名士大宴鶯脰湖俠客虛設人頭會(1)[第2頁/共4頁]
那官大怒,問是甚麼人,叫前麵兩個夜役一條鏈子鎖起來。他又不平氣,向著官指手畫腳的亂吵。那官落下肩輿,要將他鞠問,夜役喝著叫他跪,他睜著眼不肯跪。這時街上圍了六七十人,齊鋪鋪的看。內裡走出一小我來,頭戴一頂軍人巾,身穿一件青絹箭衣,幾根黃鬍子。兩隻大眼睛,走近前向那官說道:“老爺,且請息怒。這小我是婁府請來的上客,固然衝撞了老爺,如果處了他,恐婁府曉得欠都雅相。”那官便是街道廳老魏,聞聲這話,姑息蓋個暄,抬起肩輿去了。
兩公子問道:“老父台幾時出京榮任?還未曾奉賀,倒勞先施。”魏廳官道:“不敢。晚生是前月初三日在京領憑,劈麵叩見大老爺,帶有府報在此,敬來請三老爺、四老爺檯安。”便將家書雙手呈送過來。三公子接過來,拆開看了,將書遞與四公子。向廳官道:“本來是為測量的事。老父台初到任就要辦這測量公事麼?”廳官道:“恰是。晚生今早接到上憲諭票,催促星宿測量。晚生以是本日先來麵稟二位老爺,求將先太保大人墓道地基開示明白。晚生不日到那邊叩過了頭,便要傳齊地保細細檢察。恐有無知小民在附近樵采作踐,晚生還要出示曉諭。”四公子道:“父台就去的麼?”廳官道:“晚生便在三四日內稟明上憲,各處測量。”三公子道:“既如此,明日屈老父台寒舍一飯。測量到荒山時,弟輩天然到山中作陪。”說著,換過三遍茶,那廳官打了躬又打躬,道彆去了。
這宦成奉著主命,上了杭州的船。船家見他行李劃一,人物高雅,請在中艙裡坐。中艙先有兩個戴方巾的坐著,他拱一拱手,同著坐下。當晚吃了飯,各鋪行李睡下。次日。行船無事,相互閒談。宦成聞聲那兩個戴方巾的說的都是些蕭山縣的話——下路船上,非論甚麼人,相互都稱為“客人”——因開口問道:“客人,貴處是蕭山?”那一個鬍子客人道:“是蕭山。”宦成道:“蕭山有位權老爺,客人可認得?”那一個少年客人道:“我那邊不聞聲有個甚麼權老爺。”宦成道:“聞聲說,號叫做潛齋的。”那少年道:“阿誰甚麼潛齋?我們學裡不見這小我。”那鬍子道:“是他麼?好笑的緊!”向那少年道:“你不曉得他的故事,我說與你聽。他在山裡住,祖代都是務農的人,到他父親手裡,掙起幾個錢來,把他送在村塾裡讀書。讀到十七八歲,那鄉裡先生冇知己,就作成他出來招考。掉隊他父親死了,他是個不頂用的貨,又不會種田,又不會作買賣,坐吃山崩,把些地步都弄的精光。足足考了三十多年,一回縣考的覆試也未曾取。他向來肚裡也莫有通過,借在個地盤廟裡訓了幾個蒙童。每年招考,混著過也罷了,不想他又倒運。那年遇著湖州新市鎮上鹽店裡一個伴計姓楊的楊老頭子來討賬,住在廟裡,呆頭呆腦,口裡說甚麼天文地理,經綸匡濟的混話。他聞聲就像神附著的發了瘋,今後不該考了,要做個高人。自從高人一做,這幾個門生也不來了。在家窮的要不的,隻在村坊上哄人過日子,口裡動不動說:‘我和你至好相愛,分甚麼相互?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這幾句話,便是他的歌訣。”那少年的道:“儘管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