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林外史

第29章 匡秀才重遊舊地趙醫生高踞詩壇[第1頁/共7頁]

走過兩條街,遠遠瞥見景先生同著兩個戴方巾的走,匡超人相見作揖。景蘭江指著那一個麻子道:“這位是支劍峰先生。”指著那一個鬍子道:“這位是浦墨卿先生。都是我們詩會中魁首。”那二人問:“此位先生?”景蘭江道:“這是樂清匡超人先生。”匡超人道:“小弟方纔在寶店奉拜先生,恰值公出。此時往那邊去?’景先生道:“無事閒遊。”又道:“良朋相遇,豈可分途,何不到旗亭小飲三杯?”那兩位道:“最好。”當下拉了匡超人同進一個旅店,揀一副坐頭坐下。酒保來問要甚麼菜,景蘭江叫了一賣一錢二分銀子的雜膾,兩碟小吃。那小吃一樣是炒肉皮,一樣就是黃豆芽。拿上酒來,支劍峰問道:“本日何故不去訪雪兄?”浦墨卿道:“我家本日宴一名出奇的客。”支劍峰道:“客罷了,有甚麼出奇?”浦墨卿道:“出奇的緊哩!你滿飲一杯,我把這段公案奉告你。”

景蘭江叮嚀船家把行李且搬到茶館裡來。當下三人同作了揖,同進茶館。趙先生問道:“此位長兄貴姓?”景蘭江道:“這位是樂清匡先生,同我一船來的。”相互謙遜了一回坐下,泡了三碗茶來。趙先生道:“老弟,你為甚麼就去了這些時?叫我整天盼望。”景蘭江道:“恰是為些俗事纏著。這些時可有詩會麼?”趙先生道:“如何冇有。前月中翰顧老先生來天竺進香,邀我們同到天竺做了一天的詩。通政範大人乞假掃墓,船隻在這裡住了一日,還約我們到船上拈題分韻,實在擾了他一天。禦史荀老先生來打撫台的秋風,丟著秋風不打,日日邀我們到下處做詩。這些人都問你。當今胡三公子替湖州魯老先生征輓詩,送了十幾個鬥方在我那邊,我打發不清,你來得恰好,分兩張去做。”說著,吃了茶,問:“這位匡先生想也在庠,是那位學台手裡恭喜的?”景蘭江道:“就是現任學台。”趙先生淺笑道:“是大小兒同案。”吃完了茶,趙先生先彆,看病去了。景蘭江問道:“匡先生,你現在行李發到那邊去?”匡超人道:“現在且攏文瀚樓。”景蘭江道:“也罷,你攏那邊去,我且到店裡。我的店在豆腐橋大街上金剛寺前,先生閒著到我店裡來談。”說罷,叫人挑了行李去了。

浦墨卿道:“三位先生,小弟有個疑問在此,諸公大師參一參。比如黃公同趙爺普通的年、月、日、時生的,一其中了進士,倒是孤身一人,一個倒是子孫合座,不中進士。這兩小我,還是那一個好?我們還是願做那一個?”三位未曾言語。浦墨卿道:“這話讓匡先生先說。匡先生,你且說一說。”匡超人道:“‘二者不成得兼’,依小弟鄙意,還是做趙先生的好。”世人一齊鼓掌道:“有理有理!”浦墨卿道:“讀書畢竟中進士是個結局,趙爺百般好了,到底差一個進士。不但我們說,就是他本身內心也不歡愉的是差著一個進士。現在又想中進士,又想像趙爺的全福,天也不肯!固然人間也有如許人,但我們現在既設疑問,若儘管說要合做兩小我,就冇的難了。現在依我的主張;隻中進士,不要全福;隻做黃公,不做趙爺。但是麼?”支劍峰道:“不是如許說。趙爺雖差著一個進士,現在他至公郎已經高進了,將來名登兩榜,少不得封誥乃尊。莫非兒子的進士,當不得本身的進士不成?”浦墨卿笑道:“這又不然。先年有一名老先生,兒子已做了大位,他還要科舉。厥後點名,監臨不肯收他,他把卷子摜在地下,恨道:‘為這個小牲口,累我戴個假紗帽!’如許看來,兒子的到底當不得本身的!”景蘭江道:“你們都說的是隔壁賬。都斟起酒來滿滿的吃三杯,聽我說。”支劍峰道:“說的不是如何?”景蘭江道:“說的不是,倒罰三杯。”世人道:“這冇的說。”當下斟上酒吃著。景蘭江道:“眾位先生所講中進士,是為名?是為利?”世人道:“是為名。”景蘭江道:“可曉得趙爺雖未曾中進士,外邊詩選上刻著他的詩幾十處,行遍天下,阿誰不曉得有個趙雪齋先生?隻怕比進士享名多著哩!”說罷,哈哈大笑。世人都一齊道:“這公然說的快暢!”一齊乾了酒。匡超人聽得,才曉得天下另有這一種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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