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萬石張叔列傳[第2頁/共4頁]

武帝立，覺得先帝臣，重之。仁乃病免，以二千石祿歸老，子孫鹹至大官矣。

吳楚反時，不疑以二千石將兵擊之。景帝後元年，拜為禦史大夫。天子修吳楚時功，乃封不疑為塞侯。武帝建元年中，與丞相綰俱以過免。

仁為人陰重不泄，常衣敝補衣溺袴，期為不絜清，以是得幸。景帝入臥內，於後宮祕戲，仁常在旁。至景帝崩，仁尚為郎中令，終無所言。上時問人，仁曰：“上內省之。”然亦無所毀。以此景帝再自幸其家。家徙陽陵。上所賜甚多，然常讓，不敢受也。諸侯群臣賂遺，終無所受。

禦史大夫張叔者，名歐，安丘侯說之庶子也。孝文時以治刑名言事太子。然歐雖治刑名家，其人父老。景帝時尊敬，常為九卿。至武帝元朔四年，韓安國免，詔拜歐為禦史大夫。自歐為吏，何嘗言案人，專以誠父老處官。官屬覺得父老，亦不敢大欺。上具獄事，有可卻，卻之；不成者，不得已，為涕零麵對而封之。其愛人如此。

建元二年，郎中令王臧以文學開罪。皇太後覺得儒者文多質少，今萬石君家不言而躬行，乃以宗子建為郎中令，少子慶為內史。

萬石君少子慶為太仆，禦出，上問車中幾馬，慶以策數馬畢，舉手曰：“六馬。”慶於諸子中最為簡易矣，然如同此。為齊相，舉齊國皆慕其家行，不言而齊國大治，為立石相祠。

元鼎五年秋，丞相有罪，罷。製詔禦史：“萬石君先帝尊之，子孫孝，其以禦史大夫慶為丞相，封為牧丘侯。”是時漢方南誅兩越，東擊朝鮮，北逐匈奴，西伐大宛，中國多事。天子巡狩海內，修上古神祠，封禪，興禮樂。公家用少，桑弘羊等致利，王溫舒之屬峻法，兒寬等推文學至九卿，更進用事，事不關決於丞相，丞相醇謹罷了。在位九歲，無能有所匡言。嘗欲請治上近臣所忠、九卿鹹宣罪，不能服，反受其過，贖罪。

慶文深審謹，然無他大略，為百姓言。後三歲餘，太初二年中，丞相慶卒，諡為恬侯。慶中子德，慶愛用之，上以德為嗣，代侯。後為太常，坐法當死，贖免為庶人。慶方為丞相，諸子孫為吏更至二千石者十三人。及慶身後，稍以罪去，孝謹益衰矣。

老病篤，請免。於是天子亦策罷，以上大夫祿歸老於家。家於陽陵。子孫鹹至大官矣。

太史公曰：仲尼有言曰“君子欲訥於言而敏於行”，其萬石、建陵、張叔之謂邪？是以其教不肅而成，不嚴而治。塞侯微巧，而周文處讇，君子譏之，為其近於佞也。然斯可謂篤行君子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