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所謂故人[第1頁/共3頁]

“你年事小，倒是能夠無憂無慮奸刁。哪怕唱詞幽幽怨怨，為人亦可談笑晏晏。”夜無眠歎了一聲。

這個題目，倒是難住了夜無眠，腳步一頓，馬耳朵悄悄撲棱在他側臉上，癢癢的，熱熱的。

抿了抿嘴，道，“學戲經年，無人能賞，一朝得遇，如望春霖。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梨園後輩為識己者歌……”

“三九寒夜，吉王府中，一曲《思凡》未儘，殷勤賞錢先來。”旦角以梨園的姿勢，朝夜無眠款款一禮。

夏季老是這般日短夜長。

旦角臉上，風輕雲淡，一雙招子，如星如月：“唱戲需求練眼，眼不亮，戲不活。看清楚這個，隻是根基功罷了。”

莊生說得好，不如相忘於江湖。

夜無眠低著頭，看著雲生，雲生這會兒表情彷彿不錯，咧著嘴笑著，一雙大大的眼睛擺佈看來看去，沐浴著暖和的陽光，舒暢極了。

旦角嘗試笑著道：“小女子眼拙，卻也從公子側臉模糊認得，公子是我的一名故交。”

“告罪，女人，是我冒昧了。”

又看了兩遍，但見其文確如旦角所說，隻是“不知何”三個字貫穿始終。

兩人行得一會兒，到得一處小土丘處，丘前立石碑一塊，碑上消蝕消逝甚嚴峻，隻要淡淡淺淺幾個陳跡，仔細心細去看，才氣粗大略略辨識得全文：

擺佈都隻是萍水相逢，本日得見，明日回身，又各自分道揚鑣。

不知何者，不知何許人也。不知何朝何代人士、住何省何府何縣，不知有何子息、有何親戚、有何事蹟，亦不知其何年何月何日身故，死於那邊，更不知於那邊收得其衣冠。

況就算為同一人，又能如何？

夜無眠有力一歎，辯不過她，乾脆也懶得跟她去回嘴，隻是道：“未很多時，長夜即至。此處郊野連陌，危急叢生。如何你還不從速歸去，卻在這裡流連何為？”

“公子～”

旦角道：“公子不必再看，隻是滿眼‘不知何’三個字，看多了也看不出甚麼東西來。”

此時金烏漸西，一場好夜，最多在一個時候以後，就將踐約而至。

旦角的嘴角淺淺起了個酒窩，眼中波折著滑頭的笑意，道：“如公子這般說來，究竟是要瞭解多久，才氣稱呼作故交呢？”

夜無眠看了這碑文，如讀天外神書，覺得老眼昏花，又再看一遍。

他回過甚來，細細打量了旦角一陣。

夜無眠聽到她提及吉王府故事，心中一寒，便知她確切是當夜的旦角。

她也不答覆這個題目，反是問道：“如何公子還不從速歸去，卻牽著這馬，抱著這幼兒，在此處流連？流連何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