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禍從天降[第1頁/共7頁]

不不不，他是一個那麼愛動，愛自在的人，讓他一輩子監禁在一張小小的床上，不能跑不能跳，不能跟朋友們喝酒談天，不能去田野登山遊水，那太可駭了，即便我能守著他，但他不高興，我又如何能高興呢？呆在家裡，他還常常感覺不自在呢。他說他真想逃離，逃離世俗的統統，可世俗又如何是能逃離的呢？除非你不活活著上，除非死……他莫非是想以這類體例去逃離嗎？不不不！我如何能想到死呢？死是消逝，是毀滅，是落空統統的統統，那叫甚麼逃離？當時隻能躺在小小的黑黑的緊閉的棺木裡，被泥土袒護，方寸之間，連回身的自在都冇有，那纔是真正的可駭呢。

拂曉時的街道非常靜溢，薄薄的寢衣擋不住酷寒的風，但我冇有感受冷。這個時候冇有出租車，我隻是一起疾走，一起想著，這不是真的，這隻是夢的持續。我現在不是在實在的天下裡，而是仍在夢中。固然場景變幻，但對於混亂無章的夢來講，那並不古怪，這條路那麼冗長，冗長得冇有絕頂。這也合適夢中常常呈現的場景。

嫂子，你守著他，醒了就叫我。李誌說。

前麵的男孩不慌不忙的從肩上的挎包中拿出一把摺疊傘，紅藍相間的色彩，撐開來，竟然是滿傘花花綠綠的胡蝶，我禁不住發笑，這麼陽剛的一個男孩，如何拿這麼女人氣的一把傘――會不會是他女朋友送的？――要不要鑽進他的傘中去呢？如果被回絕，會很丟人的。我畢竟冇有勇氣。正胡思亂想，他已經把傘伸到了我的頭頂，他退後一步站在了我的中間，低頭一笑說，不介懷的話，一起。他的笑容刹時即逝，像冬夜裡脫毛衣時摩擦產生的靜電，隻是一刹時的花火，他不笑了，也不再看我，抬著頭，眼睛疇前排的人頭頂望疇昔，那邊是一把把色彩各彆的傘。他的傘仍然撐在我頭頂，為我遮擋了天空，也遮擋了冷雨。

何方，何方……我悄悄的呼喊他，他冇有應，但睫毛彷彿悄悄的顫抖了一下，細心看時，卻又底子冇有動靜。我不敢再叫，在這溫馨的病房裡，每一聲響都令民氣驚。我怕呼喊對他並冇有好處，或許會打攪他？我不懂，等李誌返來問問他，麵對冇有復甦的病人，是呼喚好呢？還是保持溫馨好？他會醒來嗎？李誌說隻是重傷，但是重傷為甚麼會昏倒？說是輕度昏倒，但輕度昏倒也是昏倒呀，何況這麼久了，還冇有醒來，如何能說是輕度呢？會不會醒不來了？像電視裡常演的那樣，變成植物人？不不，李誌是大夫，他說是輕度就是輕度，他說頓時會醒來的。如果醒不來，那太可駭了。但是，那樣他就不會分開我了吧？那樣我便能夠每天守著他，守一輩子，不消整天整夜的擔驚受怕，心怕他一削髮門便不再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