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7 風雷湧聚，箭連一氣（二）[第1頁/共5頁]

宿平盯著那十六個盛滿酒水、與本身臉兒普通大小的海碗，冷靜地點了點頭。當下便繫上了新箭筒，從中取出一枝木箭，放在手裡掂了一掂，分量比那竹箭略重，卻也趁手。

本來是張皋比。

“恰是。”雷敢指道。

宿平聞言驚道：“莫非就在此處射箭？……卻不知是個甚麼射法？”

“這纔像話麼！如果個個都如淩雨兄弟那般，人生難道過分無趣！”雷敢指道，“走！我們一同出來！”

“甚麼不堪酒力！甚麼年事還輕！”那男人把黑臉上的白眼翻得銅鈴大，酒罈海碗撞得鐺鐺響，“你似他這般年紀，早就把這酒罈子當枕頭了！”

“敢指，這位小兄弟但是宿平？”隻聽那中年男人哈哈一笑，傳下聲來，這才惹得世人放下酒食，齊齊回望。

少年算是明白過來，甚麼叫作“頂上摘花”。他射過架靶、木塊，也射過竹雞、山雉，可眼下要他去射活人頭上的碗兒罈子，實乃有生以來的第一遭。遲疑間，也隻好緩緩卸去行囊，解下二絃竹弓。待他摸向腰間箭囊之時，倒是一愣，便對那大漢問道：“這位……大叔，不知我要射幾箭？”

卻聽西南那頭雷照峰叫道：“先來射我！”

少年聞言，點了點頭，正要轉弓，又聽東南邊一小我道，“大哥，你就彆搶了，讓我先來！”

“站著的有幾人，你便射幾箭。”黑臉大漢道。

隻是正待他鬆開扣弦的右手之時，少年的餘光卻瞟見瘦子的八字長眉俄然抖了一抖。這一抖，頃刻叫宿平分了心神，那戴著石決的拇指不自禁地向上抽動了一下，少年想要按住，卻已是來不及了！

宿平將目光略有侷促地從舒雲顏身上撤回，存眷在這名男人身上。

這男人杏仁目單眼皮，頭挽流水翻刀髻，身著吵嘴斑花衫，全部兒端方利落。正喝著酒看著戲呢，聞聲黑大漢向他索箭，右眉微微一掀，也不答話，突地左掌一抬，擊向桌上箭筒。

那大堂內滿滿鐺鐺坐了竟有大好幾百人，圍著幾十條長長的矮桌，每桌總有二十來人。每人身前都放滿了酒罈、大碗、花生、醬肉，另有道不著名兒的醃菜、乾菜。總之，擺的儘是下酒的食品，卻見不到那些平常的農家款式。那些人裡有高有矮，有胖有瘦，禿頂長髮，赤身精裝，白白淨淨的，黑不溜秋的，眉端目正的，歪瓜裂棗的，站著吆酒的，醉了喝趴的……應有儘有，甚而另有幾個女人的身影，鬧鬨哄亂作一團，即便雷敢指領著宿平這個生人走出去時，也獨一幾人號召一聲，見怪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