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王婆貪賄說風情鄆哥不忿鬨茶肆(3)[第1頁/共5頁]

王婆道：“大官人，你聽我說：凡是捱光的，兩個字最難，要五件事俱全，方纔行得。第一件，潘安的貌；第二件，驢兒大的行貨；第三件，要似鄧通有錢；第四件，小就要棉裡針忍耐；第五件，要閒工夫：——這五件，喚作‘潘、驢、鄧、小、閒’。五件俱全，此事便獲著。”西門慶道：“實不瞞你說，這五件事我都有些：第一，我的麵兒雖比不得潘安，也充得過；第二，我小時也曾養得好大龜；第三，我家裡也很有貫百財帛，雖不及鄧通，也得過；第四，我最耐得，他便打我四百頓，休想我回他一下；第五，我最有閒工夫，不然，如何來的恁頻？乾娘，你隻作成我！完整了時，我自重重的謝你。”

看官傳聞：凡是世上婦人，由你十八分邃密，被小人意兒過，縱十個，九個著了道兒！

且說武大吃了早餐，打當了擔兒，自出去賣炊餅。那婦人把簾兒掛了，從後門走過王婆家裡來。那婆子歡樂無窮，接入房裡坐下，便濃濃地點道茶，撒上些出日鬆子胡桃肉，遞與這婦人吃了；抹得桌子乾淨，便將出那綾繡絹段來。婦人將尺量了是非，裁得完整，便縫起來。婆子看了，口裡不住聲價喝采，道：“妙手腕！老身也活了六七十歲，眼裡端的未曾見過這般好針線！”那婦人縫到日中，王婆便安排些酒食請他，下了一斤麵與那婦人吃了；再縫了一歇，將次晚來，便清算起餬口，自歸去，剛好武大返來，挑著空擔兒進門。那婦人拽開門，下了簾子。武大入屋裡來，瞥見老婆麵色微紅，便問道：“你那邊吃酒來？”那婦人應道：“便是間壁王乾娘央我做送終的衣裳，日中安排些點心請我。”武大道：“啊呀！不要吃他的。我們也有央及他處。他便央你做得件把衣裳，你便自返來吃些點心，不直得攪惱他。你明日倘或再去做時，帶了些錢在身邊，也買些酒食與他回禮，嘗言道：”遠親不如近鄰。‘休要失了情麵。他如果不肯要你行禮時，你便隻是拿了家來做去還他。“那婦人聽了，當晚無話。

王婆哈哈的笑將起來道：“老身不瞞大官人說。我家賣茶，叫做‘鬼打更’！三年前六月初三下雪的那一日，賣了一個泡茶，直到現在不發市。埋頭靠些‘雜趁’養口。”西門慶問道：“怎地叫做‘雜趁’？”王婆笑道：“老身為頭是做媒；又會做媒婆；也會抱腰，也會收小的，也會說風情，也會做‘馬泊六’。”西門慶道：“乾娘，端的與我說得成時，便送十兩銀子與你做棺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