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 47 章[第3頁/共6頁]

他如同戲台上的瘋子，任周遭不明環境的傻子測度。他想，他這把虧了，姓梁的先死一步，等他放手人寰的時候，除了門徒，誰還來送他？

第三天一早出殯，棺材還冇抬，先運出一三輪車古玩花瓶。街坊立在巷中圍觀，竊保私語，一車，兩車，待三車拉完，暗中驚呼都變成大聲讚歎。

房懷清慘白的臉上終究有了赤色，紅紅的聚在眼角處，變成兩股水兒，滴下來滴在床單上。“師父。”他氣若遊絲，“師父，我不肖。”

梁鶴乘又說：“換身衣裳, 要黑緞襖。”

分秒滴答，瀕死的和送行的對峙著。

紀慎語沉默半晌，湊到丁漢白耳邊哄：“那野師哥樂意與否應當不要緊吧，他總不能遲誤彆人的奇蹟出息。親師哥，明天去潼村我幫你問問。”

紀慎語答：“實不相瞞，辦窯隻是一部分，我師哥要做的遠不止這些，他的首要精力更不能擱在這上頭。”

生命的最後一刻，師父考慮的滿是門徒。

佟沛帆跟著笑：“我無情？我擔著風險接下你，用飯喝水喂著，穿衣洗漱服侍著，我無情？你這殘廢的身子任我折騰，可哪一次你冇舒坦？春季裡的貓兒都冇你能叫！”

他乘著白鶴，了無誌願地去了。

老頭呼嚕續上一口氣，緩緩閉目，唸叨著――器要端，釉要勻，色要正，款要究……這一輩子研討的本領伴他到生命最後，聲音漸低，再無生息。

房懷清悲哀一磕，趕在恩師抱恨而終之前認了錯。

誰也不配！

紀慎語連夜將梁鶴乘的屍體帶回淼安巷子，掛上白幡，籌措一場喪事。兩天守靈，期間來了些街坊記念，但也隻要些街坊罷了。

房懷清投來目光：“你比這師弟直白多了，還想說甚麼？”

舊事浮起，紀慎語反唇相譏：“那我如果再踩河裡，給我擦腳的外套你還扔嗎？”

丁漢白又道：“佟哥，你這個年齡仍不談婚娶，也不要後代，不焦急嗎？”

嚴格來講，紀慎語未到十七，可已經叫丁漢白吃了肉、唆了骨，重新到腳由裡到外冇一處幸運，全被壓瓷實了欺負個透。

紀慎語“嗯”一聲，手上冇停。

大紅燈籠高高掛，哪怕亂世都顯得承平。

殯儀車緩緩串街，行至街口便頭也不回地奔了火化場。半天的工夫，塵歸塵，土歸土，紀慎語摒擋完統統累極了，與丁漢白到家時一頭栽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