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春院風波[第3頁/共6頁]

明州城人來車往絡繹不斷。那男人領著千蔻在街巷裡轉了一回，走進一家叫作“玉春院”的院子。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當著千蔻的麵直稱她啞巴，她低著頭不理睬。

千蔻隻當他是在摸索，寫道：“確切此名，不敢作偽。”

一進門，雙耳聞情嗔浪笑，滿鼻嗅濃脂豔香，千蔻固然不甚曉得世事，卻也模糊覺出不是端莊處所，蓋低了大氅埋頭走路。那男人也不去理眾女子獻情，一起望裡走，進到大堂，被一個胖媽媽笑吟吟纏住了。他也不聽那胖媽媽廢話，隻將一錠銀子丟在她手裡，說：“點起一雙上等的女人，我和這位小兄弟有些話要談。”

千蔻忙又點頭。

朗木促狹地一笑，又說：“現在我就去尋你的包裹，隻是一時三刻回不來，如果碰到費事，恐怕要擔擱上三兩天。你又住不得堆棧，該去那裡安設？”

“既如此，就給你沽身衣裳來。”他湊到一個女人耳邊說了幾句。那女人邊聽邊格格直笑，連聲應著出門去了，斯須返來，將一個花裡胡哨的包裹送到男人手中。

千蔻將朗木偷瞥一眼，想要他替她追回，但又在內心踟躇：這傢夥不像個好人，恐怕是不肯幫我的，但那花瓣實在不成失落，還得試上一試，他若果然不肯，隻能當我白搭了一場心機。

千蔻搖了點頭。

千蔻低下頭，心想：我才方纔出穀，我能曉得些甚麼？寫道：“你為何抓我？”

千蔻滿腹猜疑地拆開包裹，抖開衣裳來看。不看還好，這一看又將臉羞個通紅，這哪是甚麼端莊衣裳，竟是一件薄如蟬翼的紗衣。

“我可冇有要抓你，小美人兒，”他說，“隻是你欠我的恩典還未曾酬謝。”

千蔻聞言，似懂非懂。

他看了，連連嘲笑：“愈發胡扯。”

朗木又說：“你道他為何拿你？”

“你道他是誰？”

千蔻感覺這話有幾分事理，略一思考，用手指蘸了酒水，在桌上寫下兩字：“楚陶。”

馬車越跑越快，顛簸得短長，千蔻一動不能動地在車板上躺著，被顛得兩眼金星，雙耳齊鳴，腹內翻江倒海的，滿口鼻都是腥酸味道。苦於口不能言，她隻得在肚中痛罵，方纔想起妙、慧、巧三人的好處來，暗想：那三個飯桶此時不知還在那裡尋我呢！我本覺得脫身，誰知又墜這等煎熬！這些人不知都是些甚麼人，我才方纔出穀，與他們素昧平生，他們為何一個個地都要抓我？不幸當日我出穀時，隻當穀外路好走，不日就能與哥哥團聚，哪推測有這諸多不測，將我弄得這般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