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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中，一人一騎沿著長滿嵩草的古道，緩緩前來。到得近前，頓時搭客翻身落鞍，從馬背上取下一個皮袋，撥掉袋口的木塞，一陣酒香撲鼻而來，恰是一袋陣年高梁，湊到嘴邊，一仰脖，咕淥淥喝了幾口，抹了一下口邊流淌的酒水，晃晃搖搖來到莊前高大的門樓下。月光下，看得清楚，此人三十來歲年紀，穿著華貴，臉上線條如同刀刻般英挺冷峻，但麵上略帶風塵之色。

他剛要將紙錢倒入化金石鼎當中，忽地發明，石鼎當中，竟然一星星火花，想必是方纔有人化過紙錢。再看時，香爐當中香頭未熄，燭釺之上蠟油未乾。

他向著宅兆，哭道：“父親，兄長，姐姐，你們英魂不遠，當日殛斃你們及全莊的凶手，孩兒已將他們誅殺。為你們報仇。現下另有一人未獲，孩兒曾經發下毒誓，即使窮儘平生，尋遍天涯天涯，我也要將他碎屍萬段，為你們報仇雪恥。現下終究將他找到。”

高玉一抬腳跨過門樓，麵前再也見不到莊中數百間的房舍，也冇有半盞燈火，取而代之的是數間灰紅色的墓廬，穿過墓廬，便是神道，高玉來到神道前，乃是一塊大大的石碑，石碑乃是當朝大學士陳宗啟撰文並題寫，石碑上載著其父高太公一肇事蹟。高玉藉著些醉意重新細細看來。看畢碑文，便來到神道的絕頂，前麵竟是一大片的墳瑩。中間一座最為高大的墳，便是高太公，兩邊順次是老夫人，二個哥哥高石，高鐵，姐姐高容。再前麵便是彆的族人。

明顯，此人來過未久。

高玉來到墳前的石案旁，從身背的一個包裹中取出香燭紙馬。

此人恰是高玉，不久前，他和柔鐵、董飛結為老友，鐵麵一案中大破成妃、楚王和範鬆年奪嫡謀逆的大詭計，名揚天下，現下事件已息，便回籍祭祖。白日他在登州府吃了半日的酒，回絕了登州知府的伴隨，一人回籍，門路仍然是那條從小走過無數次的門路，鬆濤陣陣，山巒還是。

暗澹的月光，蕭瑟的山莊。

帶著三五分酒意，他環顧四周，除了月光之下一片墓碑以外，再無他物。墳前墳後，時而有秋風捲起地上的枯葉，收回沙沙的響聲。

看到帶來的祭品順次在墳前的石爐中化為灰燼。高玉又將皮袋中的酒順次給二老，兄長和姐姐祭灑。

他想，必是父親生前老友，來此祭過。

很久很久，高玉始抬開端來，牙關緊咬，眼中似要噴出血來。身子靠在墓前的石幾之上，酒力上湧，竟在墳前迷含混糊中漸漸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