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紙皮人（二）[第1頁/共4頁]

配房搖搖欲墜的三麵牆被炊火熏得烏黑，朝北的窗戶隻剩了一個洞穴眼兒，冬月裡五更天還未現晨光，隻要一抹彎月影子，在配房一角漏了點不鹹不淡的光。阿誰坐在窗洞穴邊的人，就這麼半身落在冷冷酷淡的月光下，另半身藏在了黑暗裡。

說完抬手便甩了個暗器，正中江世寧腦門，把紙皮人中間又砸回了地上，彷彿很不耐煩。

薛閒撩起眼皮不鹹不淡地掃了他一眼：“托你吉言，我上半身也癱了好久，比來剛能坐起來，筷子還使不靈。”

徽州地廣，閒置的空宅很多，隨便一間都能供他臨時居住，他卻恰好挑了江家醫堂這麼間燒禿了的廢屋，也不知是中了哪門子邪。何況，薛閒來這兒的第一天就說過，他來辦一件要緊事。可四天疇昔了，除了吃，他隻乾了一件事，就是順手幫江世寧剪了個紙人。

薛閒：“……”

總不至於要緊事就是剪紙人吧？

薛閒：“做夢。”

江家醫館本來有三間正房、三間配房、一個藥圃院子帶前頭一間挺大的門麵。算是個不小的宅院了，被大火一燒，三年荒涼，現在寥寥掃上數眼就能看個完整……

越是有真本領的人，手裡的銅錢鎮過的邪煞也越多，遠遠看去，和普通銅錢辨彆很大。銅麵上浮著一層精煉的亮光，油皮似的均勻裹覆著。固然有人能靠些不下檯麵的體例仿出這層黃亮皮子，但那頂多能障一障淺顯人的眼，對薛閒可不起感化。

就如許還想下山混飯吃？靠甚麼？靠臉嗎？

以薛閒這暴脾氣，要放在以往手腳便當的時候，能把江世寧連同整間院子奉上天。現現在，他卻隻能麵無神采地透過窗洞穴，看到院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推了開來。

“求你換個姿式吧，坐冇坐相，傾斜久了把穩上半身也癱。”江世寧一進配房，便把滿滿鐺鐺的食盒塞進了薛閒懷裡。他生前少說也讀了十大幾年聖賢書，一瞥見薛閒這副懶惰模樣就眸子子疼。

江世寧冇好氣道：“你燒成灰給我麼？”

紙人消停了半晌，再度想起甚麼般病篤掙紮起來：“打個籌議，明晚能彆在我臉上糊兩團紅粉麼。”

紙皮在地上橫屍了冇一會兒，就犯起了君子病，再度詐屍而起，皺眉盯著薛閒：“前兩日我就想說了，你怎的連筷子也拿不好？”

不過單是這件事，江世寧就有些想不通透――

江世寧艱钜地扭頭看了眼暗器：呸，雞骨頭！

江世寧薄薄一片在冰冷的地上貼了一會兒，再度想起甚麼似的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