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生第一次失眠[第1頁/共3頁]

顧擁軍和貓耳第一次有說話上的深切交換還是在她父親過世後不久，那天也是個傍晚，貓耳吃過飯坐在門口練習二胡，顧擁軍捧著一疊碗出來籌辦去水管前洗碗。走到門口被門檻絆了一跤，跌碎幾個碗，屠八妹跑出來，二話不說抓過牆邊的爛竹掃帚打她時被貓耳攔住。貓耳當時搶過竹掃帚扔在地上，指著屠八妹鼻子說她比後媽還不如，過後屠八妹說她要不是看在劉大媽麵子上真想一掃帚撲死他。

“不滿是……”貓耳有一下冇一下地揉著盆裡的背心，遊移著說，“我有件苦衷未了，我想等落實……擁軍……”

貓耳大顧擁軍五歲，學名叫陳偉平，劉大媽領貓耳返來時他已三歲多，劉大媽說是老故鄉間一親戚的孩子，養不活才送給她做養子，是真是假不得而知。

這晚顧擁軍有生以來頭回失眠，因是家中老邁，顧擁軍長到現在幾近冇感受過父母的輕言細語，貓耳那聲輕柔的呼喊攪得她心海久久不能安靜。

這幾年貓耳就像長在顧擁軍胸口上的一粒硃砂痣，平時無聲無息到被忽視的境地，可隻要一低頭便能瞧見。上回她徒弟說給她先容工具，坐在門口拉二胡的貓耳和追在她自行車後喊著她把穩點的貓耳就在她腦筋裡瓜代閃現。悄悄翻個身，顧擁軍頭一回當真思慮起本身是否喜好貓耳？想來想去她也冇能給出本身答案，倒把腦筋想含混了。中間有那麼一會她感覺本身睡著了，還睡得挺沉，但細究又彷彿一向醒著。

耳邊似飄過貓耳悄悄的感喟。

“嗯？”

他敏捷看過來，暮色中，兩眼閃著光。

“貓耳哥，我傳聞你不肯進大個人，為甚麼呀？”顧擁軍搓著衣服想起這事，“個人工不比零時工有保障嗎？”她說。

顧擁軍忍不住用眼角餘光偷瞥他，見他蹲在那滿臉落寞，她心下一軟。

“一輩子在小鎮被騙工人有甚麼勁？我一個戰友過完年去了廣州打工，他上月給我來了封信，約我疇昔。”

“內裡再好也不是我家。”顧擁軍把搓好的衣服浸在腳盆裡，再扯過一件鋪在搓衣板上，一邊打著番筧一邊順嘴又問他，“你那麼想去為甚麼一向冇去，是擔憂劉大媽一人在家冇人照顧嗎？”

貓耳再次倒洗衣粉時，她又說，“算了，一件衣服我替你一起洗了吧。”她伸手要去拿他盆裡的衣服，他不讓，口裡連說：“我本身來本身來。”

在顧擁軍的影象中貓耳很少有在家的時候，兩人門挨門住著但毫不是青梅竹馬，小時候她常瞥見貓耳放學返來屋都不進，推開門把書包往地上一丟就跑了。當時候的貓耳總愛跟在村裡一些大小孩屁股背麵跑，劉大媽常在天將黑不黑時拿根細竹條滿村滿河堤的找他。再厥後貓耳迷上二胡，迷得廢寢忘食，整天貓在合作二村一孤寡白叟家裡纏著人家教他拉二胡。劉大媽甚麼都依著貓耳，唯獨不讓他學二胡，為著他跟那老頭學拉二胡還狠揍過他一頓。但是冇用，貓耳認定的事非做不成，劉大媽說他早晨睡覺發夢話都在喊著要學二胡，厥後劉大媽就隻得讓步。傳聞教貓耳拉二胡的老頭疇昔是梨園子裡的，他過世後就把二胡送給了貓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