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帝後[第2頁/共4頁]

室內滿盈著沉水香的香氣，喜帕回聲落地，他的眉眼落入蘇臨水眸中，一如當年。

她定定地望著他，眼裡是笑，不緊不慢地說：“攝政王雄才大略，妾身所為，恰能讓事情少費些周折，讓您愛之如子的將士少捐軀幾個。您不但不承情，反倒妄加見怪，妾身實在惶恐。”

“暮年朕曾讓人預備兩口棺材，一口給朕，一口給你。魚死網破，同歸於儘，這個結局，你可對勁？”他本就久恙在身，這會兒接連起火，呼吸非常短促，喘個不斷。

天子隻是氣憤，轂則異室，死則同穴，不過是蘇臨水本身做的白日夢罷了，存亡相隨，他們底子冇有如許深的情分。事到現在，他不過是想拉一個墊背，這個墊背，得夠舒坦，夠資格，皇後的名分就不錯，非常合適。

天子立後的動靜，天下皆知。按說蘇家已經有了一名奪目強乾的崇元帝繼後，以帝王製衡之道，不該有此決定。可又有多少人曉得，天子的這一道聖旨，可否出自至心實意。

身上錦緞扯破的聲音高聳地傳來，蘇臨水本能地試圖抵擋，卻畢竟無果。轉念想來，她獨一做過的一件對得住天子的事情，便是矜持地在他一人身上錯付了平生。在這一點上，她無愧於他，也無愧於皇後的身份。至於男歡女愛之事，本就隻關風月，有歡足矣。白淨的麵龐愈發鮮豔，雙眼儘是風情，撇唇一笑。

蘇臨水隻覺心底一片暗澹。屋外，大雪紛繁揚揚而下，入目所及，六合間皆是一片刺眼的白。料峭北風拂過，吹落樹上的枯葉，在空中偶爾碰到一起，碎成了灰燼。

裴啟紹指尖輕勾其下頜，細細打量著她。女子好色彩，必禍國而殃民。孟城澄如此，蘇臨水亦如是。“好素淨的喜袍，但是這些都是由將士們的鮮血染成的！”

蘇臨水不睬他：“若攝政王起兵是蓄謀已久，我也隻能算是臨陣背叛，杯水車薪的推波助瀾罷了。今時本日的統統，都是您自個兒一手促進的，怎能怪光臨水頭上？如果擱在十年前，我天然會矢誌不渝地陪著您，可時至本日，我一小我好好活著就夠了。”

“當初把妾身送入冷宮，您雖狠心，卻未能斷交。伉儷同心，您做不到的，妾身幫您。至於您的將士――您應曉得，妾身能捱到本日，雙抄本就沾滿了血。您博愛到珍惜每一個將士的生命，卻因著狐疑不肯給枕邊人留一條活路。那他們的存亡，與我又有何乾？我隻是一個女人罷了，地府之下，無顏麵見列祖列宗、也無顏麵見死去將士的是您，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