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向相信愛的人致敬[第3頁/共5頁]

月光從窗外飄出去，照著地上那兩個醜惡的男人的身材，他們仍舊像兩端死去的豬一樣呼呼地打著呼嚕。我在內心長長地歎了口氣，阿誰有著凶悍紋身的男人如何還和1937年時一模一樣？不，乃至還退化了，他連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國男人都擺平不了。那算是個甚麼黑社會老邁啊，就是一個街頭的惡棍罷了。綿羊終歸是綿羊，世世代代都是一副綿羊的麵孔。他們越來越柔嫩、順服，乃至都不能稱之為綿羊了，隻是一座龐大的螞蟻山罷了。七十多年疇昔了，他們仍然冇有甚麼長進，還是那麼無知與麻痹。

這還用說嗎？她用劇毒農藥敵敵畏殺死了兩個男人，即便那兩個男人再該死，那也是犯法。莫非她不會是以被判成極刑嗎？

讀者，你終究把小說讀完了。但你還是有點不對勁，有小我物在一場似是而非的夢境中俄然就消逝了。她就是曾小豔。她突如其來，像一顆星星一樣闖進了這個小說當中，她一向都很賣力地鞭策著這個小說向宿世長，莫非最後隻能像一顆流星一樣一閃而過嗎？那麼多人都死了，為甚麼還要讓曾小豔也死了？為甚麼好人老是不得好報？

我心疼地撫摩著她的頭髮，淚水無聲地滑出了眼睛，這些天，不分白日黑夜在1937年12月的南京盤桓，再堅固的神經，也幾近要崩潰了。是的，我要感激她，恰是因為有愛，我才氣對峙把這個小說寫完。

我從床頭拿起一本書，是《詩經》，仿古設想的線裝書，土黃色的紙張光滑健壯，燈光照在上麵，每個字都收回了光輝的光，每個字都披髮著芳芬的香味。

我開端給她瀏覽這首詩：

意義是說：葛藤纏繞著荊樹，蘞草伸展在野土，我的愛人葬在這裡，誰與她每天廝守？葛藤纏繞著野棘，蘞草伸展在墳場，我的愛人葬在這裡，誰與她相伴安眠？枕頭還是光輝，錦被還是斑斕，我的愛人葬在這裡，誰與她夜夜相伴？夏之日，冬之夜，百年今後，與你同歸。冬之夜，夏之日，百年今後，與你同在。

那天早晨，是我這些年來，睡得最熟的一次，我在睡夢中長長地鬆了口氣，1937年12月的南京終究離我們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