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兩大心願[第1頁/共3頁]

施琅輕手重腳走進配房,鼻中聞到極其濃烈的藥草味道，見極粗陋的屋子擺著張鬆木床，餘外僅一櫃一桌一椅，空蕩蕩地彆無他物。

這是明末大儒黃宗羲寫的“反詩”，感慨滿清韃子竊據中原，抗清義士不平身故，本身卻在韃子鐵騎下忍辱偷生，禁不住夢中痛哭失聲，極其合適施安此時表情。

施溫馨靜躺在床上，怔怔瞧著施琅消逝在屋外，枯瘦臉頰不住抽搐，嘴裡喃喃吟誦，“此地哪堪再度年，此身忸捏在燈前。夢中失哭兒呼我，天未招魂鳥降筵……”

忍了好久的一滴眼淚終究滾出眼眶，施琅伸手緊緊抓住施安左手，隻覺觸指冰冷，彷彿握著寒石，又似抓住枯骨，心頭禁不住又是一酸，澀聲道：“說吧，隻要能夠辦到，至公子都依你。”

施安輕聲道：“至公子莫要生機殺人，屋裡本來擺滿華貴物什，施安甚麼都不要，硬讓人搬了出去。”

身上蓋了床土布荷花薄被，失神目光透過粗布蚊帳望向屋頂房梁，呆怔怔不知在想些甚麼。

施安眸裡現出欣喜，哭泣道：“謝至公子恩情。”

伸手漸漸按住藏在懷裡的薄冊，施安眸裡淚光昏黃，彷彿瞧見施大宣就站在床前，又見劉白條笑聲朗朗，大踏步向本身走來。

施琅好幾次想停下腳步，卻始終筆挺走向屋外，麵色烏青神情龐大。

施世綸心想哪能如何胡為，剛想開口勸止，施世軒已低聲應道：“是！”

施琅伸手撫摩院裡一株枝乾虯結的槐樹，想起這是小時候與施安一起親手栽種，昔日嘻鬨玩皮景象曆曆在目，耳邊又響起施安的求懇聲。

聽到祭祖施安眸光晶亮，隨即暗淡下來，苦笑道：“至公子為完施放心願，特地連夜乘船從漳州趕回廈門祭祖，施安很承至公子的情，隻是自家身子自家曉得，施安熬不到祭祖那天啦。”

鬆木床上躺馳名瘦骨嶙峋地枯瘦老者，深凹臉頰充滿老年斑，稀少頭髮已經烏黑，腦後拖著根短短的小辮，瞧年紀比施琅大了十歲還不止。

現在既如此說，確已到了藥石罔效的境地。

施世綸施世軒坐在雕欄上低聲扳談，見施琅出屋忙迎將上來。

施世軒聽到咳嗽父子連心，想要走進屋子奉侍，卻被施琅伸手攔住，淡淡道：“你爹累了，讓他多歇一會。”

施放心慚投降外族屈辱祖宗，在京師時就染故意疾，跟施琅返回福建觸景生情更加病重，好幾次咳嗽出血。

屋裡響起施安的狠惡咳嗽，有著粉飾不住的濃濃絕望。

施世軒目光現出晶瑩，哭泣道：“劉聖手說，阿爹心疾難治，很難拖過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