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第1頁/共6頁]

三房老爺早逝，留下三夫人張氏和一個十歲的哥兒蘇浦澤。

“怕是還在暖閣裡頭睡著呢。”大夫人笑著開口。

李嬤嬤踢開腳下大銅腳爐，扔下打了一半的絡子徑直去了。

“嬤嬤，你瞧你，將四姐兒都吵醒了。”紅拂上前，將蘇蒲從蘇芩懷裡挖出來。

老太太歪在榻上，穿一件薑黃色纏枝褙子，裡頭是一件象牙色交領中衣，下頭是一條赤金撒花緞麵蔽膝薑黃根柢馬麵裙，身邊跪著大丫環冬梅，正拿美人拳替她捶腿。

徐家打頭的陸霽斐，蘇家打頭的夏達，皆是江陵城內俊彥。而直至兩年前，兩人才頭一次麵劈麵，爭鋒相對。

除夕大日，雪停院靜，冷陽初霽。

趿拉著榻下繡鞋，蘇芩抱起蘇蒲，方纔出暖閣至正屋大門，便覺一陣獵風劈麵而來。新猩紅氈被人一把扯下，蘇芩跌坐在地，白著一張小臉抬頭看去。

水霧霧的一雙眼，惺忪半懶，貓眼兒似得圓翹，四周略帶粉暈，被槅扇處的日頭激的半眯起，新月似得下彎。眸色吵嘴清楚，似醉非醉的眼尾上翹，波光流轉間，瀲灩生姿，嬌媚可兒。

作為蘇家兩輩內，至今為止獨一的一個男丁，蘇浦澤自是非常受老太太愛好。

幼年時，乃蘇府家臣，卻不知何故拜彆，現下傳聞已經是徐玠的弟子了。蘇龔每次返來，痛罵以後，需求誇獎。說當年若這陸霽斐未走，當今這首輔的位置必是他的。言語間皆是遺憾。

“那不知，比之夏達如何？”那人見蘇攢這副酒酣模樣，起了興趣逗弄。

陸霽斐，字少恭。年十八中進士，任吏部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現遷任內閣次輔，為吏部尚書、建極殿大學士，年僅二十三。

男人穿戴衣料上好的靛青色一裹圓雲緞錦袍，腰束白玉帶，腳蹬皂角靴。外罩一件插金消繡月白鶴氅，頎長身影頂風站立，青絲鶴氅之上固結著細薄露水，微濕衣物，將那件靛青色錦袍色彩襯得更深。

熏香嫋嫋，熱浪湧湧。蘇芩上身一件蜜合色緞麵小衣，下身一條綠綢小褲，貼著肌膚，暴露一截纖細腳踝，嵌在新猩紅氈上，紅華曼理，風嬌水媚，直襯得那紅氈都黯然失容。

大夫人秦氏穿一件翠綠盤金彩繡麵裙，梳高髻，黛眉明眸，瞧著是一副溫婉馴良模樣。雖三十好幾，但一點不顯老態，想來年青時，該是多麼風韻豔豔，才氣生得蘇芩如許邊幅的女兒。

“莫怕，莫怕。”蘇芩安撫著蘇蒲，連衣裳都來不及穿，隻胡亂給蘇蒲套了件小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