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第1頁/共6頁]
公子寒轉過臉,淡淡道:“我倦了。”
“倒是陛下你,這些年脾氣越來越差,還是收斂些吧,再誠懇待你的人也有厭倦的時候,不知你現在的枕邊人如何,我已是懶得再哄著你了。”
此時已是春季,桃花卻毫無衰頹之勢,乃至比山腰開得更加旖旎而濃豔,千萬棵碧桃隻花不葉,一朵朵一蓬蓬純粹的紅,層層疊疊的花海漲滿了視線。一名粉衣少年如花瓣兒般輕巧,足尖點地,臨風立在一塊長滿青苔的巨石上,居高臨下看著龍淵。
公子寒冇答話,起家去裡屋翻找了一會兒,搬出一隻沉甸甸的樟木匣子,放在桌上翻開,內裡放的滿是龍淵疇前常來時備在家中的寢衣,朝珠,黃緞,印璽朱泥等物事,每一樣都清算的乾清乾淨,邊沿褪了色,彷彿被撫摩過無數遍,大抵這些年,它們的仆人就在這冷寂的處所,度量往昔的餘溫,等一個再也不會來的人。
數十年來他辛苦運營,立過赫赫軍功,威名遠播四海,終究保得家人安然,鼎祚昌隆。但是皇宮雖大,天下雖大,今後以後,他冇有家了。
龍淵被這駭人的場麵驚的失了靈魂,半天賦回過神,追上去要搶他手中的桶,公子寒不肯,推搡間掉了木桶,剛汲的潭水嘩啦一聲儘數灑了,空桶骨碌碌滾出去老遠。龍淵去撿,公子寒攔住他,淡淡道:“陛□子金貴,粗活我乾就行,風俗了。”
龍淵望著他的眼睛,等了好久,冇有一絲像是負氣或打趣的意義,就像一名身患絕症的病人,忘了生的興趣,也冇了生的誌願,一如死水。龍淵俄然用一隻手撐著額頭,偏頭假裝去看窗外的雨簾,暗淡的天光把水汽投在他黑而狹長的眼睛裡,俄然啞了嗓子:“我還冇倦呢……”
甚麼都不在乎時甚麼都不怕,厥後熟諳了他,有了讓人威脅的把柄,如何做都是錯,乃至不得不親口奉告他,如此後宮佳妻美妾成群,膝下漸添後代,公子寒當時正在繡衣裳,聞言擠出一絲笑容,說:甚好,熱烈些。
公子寒站著看了一會兒,唇邊浮出一絲調侃的笑,道:“我當是去了那裡,本來在這兒練劍,午膳快好了,山裡冇甚麼好東西,如果不嫌棄就吃了飯再走。”
龍淵的眼底閃過歹意的寒涼,錚的一聲抽出長劍,幾近腳不沾地的飛身至那桃妖身前,淩厲劍氣直朝他眉間刺去,厲聲道:“統統我都按你說的做,你說惜他護他,便是現在這副模樣?這幾年你又履的甚麼約?”
公子寒扒開龍淵的手,轉頭望著他,兩人一前一後站在山間的台階上,龍淵站的高,公子寒昂首看他,隻感覺他衣上一重重繁複的章紋和佩飾華貴的刺人眼睛,模樣還是都雅,這幾年添了年紀,下頜不似疇前尖了,眼睛也不再上挑,曾經的冷傲儘數化作帝王的端方和嚴肅,一舉一動都帶著不容順從的威懾感,彷彿一棵老鬆,飽經風霜而知蒼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