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肉林[第2頁/共3頁]

兒子一頭撞上玻璃牆，爆音四起，碎碴迸飛，四周紛揚的玻璃碎片映齣兒子猙獰的臉，和身後明滅的兩條光柱。

他視野掃過，暗淡中有爐火。似是蒸鍋，在蒸煮著甚麼東西？味道奇臭，又模糊有肉香！！！

但兒子曉得，要活下去。

而這汙水中，堆滿了殘肢斷臂，和冰冷的屍身。

兒子不知為安在此？不知為何如此？

他不敢走通衢，隻鑽樹林草地。

眼角掃到消防栓，揮肘砸碎外罩，扯住水帶一端，驀地加快。

他抹了把臉上血水，動手心驚，我如何了？臉骨硌手，像刀鋒般刺破臉皮。他攤開雙臂，頓時恍忽，幾欲昏倒。這是我的手？可見清楚頭緒，乾癟皮膚緊緊繃繃。

歇息半晌，彈身而起。此地不成久留，稍辨方向，即撩腿疾走。

但明天，因果循環，終究到了本身身上。

斷手的老太婆，腦漿迸裂的金大棒，捏碎喉骨的小川哥。以及那些漸漸恍惚的臉龐，我踩著他們苦苦求生，現在放棄，算甚麼？

……

兒子強穩心神，緩緩向水池外爬去。俄然跌倒，四肢毫有力量，砸出嘩啦水聲。

兒子張牙舞爪，死死抓住消防水帶，頓時墜下樓去。隨後狠狠一頓，兒子肩膀近乎斷裂，扔開水帶順勢滾了幾圈，起家便跑。他不敢轉頭，五樓撞碎的視窗有人舉槍，瞄了瞄，泄氣痛罵。

玄色水鞋踩進池中，細弱手臂在水裡撈過，抓住頭髮，將屍身提出池外。跟著“1、2、三”，被咣噹一聲扔進小推車。

紅色的牆，紅色的床，紅色的屋頂和紅色的地板。

風吹雲動，月似銀盤。

“算了算了，你兒子不是要到美國讀大學？給他留作學費吧，能有個出息的孩子，咱當爹的應當儘力支撐。”

兒子心道糟糕，卻為時已晚。

不知過了多久，天涯有青灰色。

防暴網將他全部套住，緊緊壓在空中，像離水金魚，冒死撲騰，徒勞無用。兩雙勞保膠鞋在他視野中走過，低語幾聲，一人抓頭，一人抓腳，抬起便走。

來到池邊，像扒拉小雞小鴨普通，將屍身、殘肢擺佈拉扯。破鑼般的聲音：“能夠有人冇死透。”

“都如許了，冇死透豈不更慘？”

兩條斷臂分開，兒子從血水下暴露腦袋，大口猛吸。他不敢妄動，等完整適應了身材機能，纔再次向外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