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蛇蠍毒婦（四）[第2頁/共3頁]

我推開世人向前。

“讓開！”致深大喝一句，“我叮嚀過，都不準近前，”他痛苦地咬牙，如一樁木頭立在那邊道：“讓她打！”

我疾行幾步來到洞門邊望去，見淩霄裹著粉紗地遍繡折枝淩霄花的宮緞大氅，佝僂個腰快步疾行，踩飛地上積雪。她行跡詭秘，不時左顧右盼著，似又是從求缺齋出來。我更是獵奇，不由低聲叮嚀尺素：“你去看看爺可在書齋？”

我也顧不得很多，疾步隨了尺素奔去求缺齋。

抓住致深胸前衣衿撕扯捶打的是位皓首華鬢的老婦人，她哀嚎慘痛地緊緊抓住致深哭訴著：“我家大女人，那是老太爺和老夫人捧若掌上明珠的，臨終前拉住少爺的手殷殷叮囑，定要為她尋個風景麵子的婆家。可不知如何，玉瓏她就是鬼迷心竅地戀上了你，放著好端端的誥命夫人不去做，恰好要給你周總督為妾。她還說，人間的男兒多如繁星，真正刺眼奪目的屈指可數，她隻跟定了你，一輩子守著你，甚麼都不圖。可你，你對得起她嗎？”

淩霄似同他並不很熟，隻從懷裡取出一個雪緞包裹，塞給他叮嚀幾句甚麼，那人就點頭回身而去。這是甚麼人？不能正大光亮的疇前門進，反如此的偷偷摸摸？

我們轉回求缺齋，尺素恰飛奔而來，踩起一地積雪，腳一滑，滑出三尺外，幾乎顛仆。

我擠出人群來到求缺齋門口，就見金輝在一旁痛哭垂淚，更有一名華服老婦人披頭披髮的抓扯著致深捶打。

尺素驚得花容變色，急得嚷著：“六奶奶快去書房看看吧。不好了，金舅爺帶了一群人來給六姨奶奶奔喪，哭著鬨著要為六姨奶奶討命，要打老爺呢！”

廊上的冰裂窗格上能夠窺見園子裡淩霄的蹤跡，她一起涉雪疾行，不時轉頭看著，似怕有人跟來。

我淚流滿麵，不知是為她這番話勾起悲傷舊事，還是心疼六姨太玉瓏的慘死，我推開世人上前拉勸：“老夫人，人死不能複活……”

她們本是金家小妾，本就冇甚麼麵子，便是胡作非為也無人見怪。可如果無人勸止，莫非真任由她這般猖獗混鬨下去？

我謹慎的安身，隻隔著廊子上的移步換景窗遠遠地望著她，見她徑直奔去了後園的一個角門。門邊的薜荔藤蘿架掛著積雪，中間一片一人多高的太湖假山石後俄然閃出一小我來，一身短打，腰束麻帶，小廝走狗模樣，雙手插去袖籠中，凍得頓腳不已，嗬氣如白霧，想是冰天雪地中等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