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青樓 二[第1頁/共4頁]
我在這邊悄悄計算善後辦法,可秦觀倒是實足的墨客意氣,比不得司馬夢求奪目精乾,吳從龍通達世事,這傢夥底子就是個拙君子。卻見他還在那邊詰問:“且莫誇口,先說來聽聽不遲。”
而王雱興沖沖的做了不速之客,正想打量打量這廳中是多麼人物,不料卻看到了我坐在那邊,當時就呆住了。
魚雁兒抿嘴一笑,讓人魂兒都能蕩上一蕩,隻聽她朱唇輕啟,柔聲說道:“這曲是非句,確是佳作,隻是有如貧家美女,雖極儘妍麗豐逸,卻終是少了點繁華之態。天生的氣質,便是平生的弊端,器局如此,也不好說。”
世人細細批評這句話,不由都癡了,便是秦少遊也隻喃喃自言,不再多言。我見這魚雁兒一語便正中秦少遊之病,內心便有幾分佩服之意。正待出言相詢,卻聽到內裡傳來一陣腳步聲,又有老鴇的聲音,似是在賠罪,“……公子,實在是對不起,這楚女人和魚女人,正在會客呢……”
一句話把大師都談笑了。當下叫了酒水菜果,幾小我有一搭冇一搭的說著話兒,那楚雲兒本來是個可兒兒,提及話來機靈喜人,常常讓人忍俊不住。隻是魚雁兒卻不太理睬秦觀,偶爾說上幾句,也不免要帶著刺兒。
我底子不曉得說著說著會扯到我身上來,固然以我的年紀能有此成績,的確也是本朝少有的美事,除開對我有敵意的人,對此津津樂道是不覺得奇的。但是從一個青樓女子嘴入耳到這些話,卻不免是另一番感慨了。
秦觀一向遭她小瞧,內心早有幾分鬱鬱,當下更不推讓,張口就要度曲填詞,那魚雁兒卻存了個心要難他,又說道:“我家姐姐比來愛彈的曲兒叫滿庭芳,秦公子可不好難為了我姐姐。”
那外邊的來人,不等司馬夢求迎出去,他卻早已闖了出去。我昂首打量,卻見他身著白衣襴衫,頭帶束髮冠,卻也是個風liu俶儻的年青士子——隻不過這小我出去,未免要讓我悄悄叫苦。這個年青並不是生人,也曾是我莊園裡的熟客,姓王名雱,表字元澤,當朝王相公的愛子,點過進士,做過太子中允、崇政殿平話,現在是天章閣待製兼侍講,也是天子身邊近臣,天子賞識的大才子。
隻見那魚雁兒微皺眉頭,悄悄歎了口氣。引得世人趕緊相問:“何故感喟?”
魚雁兒俏臉微揚,俄然一反一慣的慵懶之態,眼睛敞亮得有如東海之珠,隻是說出來的話,倒是天生的柔嫩:“這小我也比你大不了幾歲,不過現在卻已居使相之位,是天子重臣,較之足下,直有天壤之彆。其詩詞不下蘇子瞻,雖豁達不敷而慷慨過之;其聰明,雖魯班墨翟不能過;其博學,雖古之賢人有所不如;官方所謂‘白衣禦史’、‘石相爺’、‘石賢人’,不知秦公子覺得是不是當得上真名流、大豪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