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是吾鄉[第1頁/共2頁]

“少棠……”

身上烏黑鮫紗乾淨如舊，廣大衣袖下，是一雙比崑山玉雕更秀美精美的手，十指纖長，骨肉勻亭，宜作畫、宜斟酒、宜煎茶――任誰也不會覺得，這是一雙執劍的手。

傅少棠低咳，引得少年更加驚駭，那樣擔憂而驚駭地望著他。

“少棠――”

而他眼中有淚。

你――要不要過來，踏過這各處屍首，狼籍殛斃。

風聲嘶嘯，迴旋吼怒，天氣將暗。

傅少棠遙遙地凝睇不遠處的少年，他模糊是明月樓裡等候他時的模樣，三分怔愣三分茫然，呆立在原地。凝集的水幕早在春水彆出鞘的頃刻就破裂，四下裡隻要幾絲靈力顛簸陳跡。

這是他的手。

用眼神表示他低頭，在少年懵懂眼神裡，拚儘滿身力量――

方開即謝。

淵山的傳人蹙起修眉，眼底憂色不透半分。

――卷二・完――

卻教他微微地笑了笑。

回顧不須尋舊夢，此心安處是吾鄉。

“我一點都不怕的……不管甚麼模樣都是你，你甚麼模樣我都歡樂。我隻怕，我隻怕你出事……”

各處屍首，天涯相望。

終要淡然疏離。

“你有冇有事……如何成如許？少棠，少棠，我去求霜崖丹碧……”

而度量的仆人――顧雪衣倉促到極致。

他茫茫然地觸目，眼底朦朦。

那般顫抖得短長的聲音，風聲裡聽來近乎哭泣。這個少年向來都是軟弱模樣，頃刻間紅了眼眶。

風雨搖搖。

霧瞳的仆人謹慎翼翼地喚他，一如多年前，隕星川下相見時。

彷彿一場幻景終究破裂，南柯夢後是殘暴淋漓的實際。眼底的茫茫在轉醒的時候撤退，轉刹時氤起霧氣。

天旋地轉間，映入視線的是少年焦心的臉，拉長的尾音一時淒厲，仿若子規啼血。寂然倒下的身軀並未落地，而被擁入了暖和的度量。

悠長緊繃的心神終究一鬆，下一刻，春水彆“鏗然”落地。

“少棠……”

原覺得一瓣玉堂春已解開，未想沉屙難消。經脈裡空空蕩蕩，以往流轉不息的真氣彷彿被這一場惡戰耗損殆儘，更因殘存毒性而遭反噬，如有異物竄犯，如有蟻群啃咬。

悄悄地掠過了唇。

但是這一刻卻有人開口，壓過了吼怒北風。

一點點，接由相貼肌膚沁入，與經脈見流竄氣流相照應。

這是他的路。

春水彆更冷了些。

悠長的寂靜裡，他的手一寸一寸收緊，他的血一點一點冷卻。

彷彿更糟糕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