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 師父和草鞋[第1頁/共4頁]
小孩不喜好徐鳳年都擺在臉上,也不曉得徹夜為何肯主動說話,一屁股坐下後,兩兩沉默,終究還是孩子熬不住,開口問道:“姓徐的,你傳聞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個說法嗎?”
老道人可貴碰上有人情願聽他顯擺修道心得,神態非常悠然得意,指了指門徒背脊,故意要為這個年青人指導迷津:“徐公子你看貧道這徒兒脊梁直豎,如同算盤子的疊豎,這但是有講究的。”
駱道人輕聲感慨道:“我們人啊,就如一杯閒逛濁水,靜置今後,方見杯底汙垢。有病方知身是苦,健時多向亂中忙。”
孩子不再樂意理睬這個傢夥,把腦袋擱在曲折膝蓋上,望著弱水怔怔入迷。
老道人眼不見為淨,對徐鳳年語重心長說道:“道門修行,即便眼現螢火鉤鏈,可如果不得正-法,還是會被禪宗斥為光影門頭,這一半是因為佛家從心性動手,不重視身材磨鍊,更無玄門內丹一說,是以視作障道。另有一半則是的確有走火入魔之懷疑,公子如果故意研習靜坐,不成不察。隻是貧道也是瞎子過河瞎摸索,用本身的話說便是借假修真,說出去恐怕會讓大觀裡的真人們笑話死。貧道限於資質,至今未能內聞檀香,不提那些證道飛昇,便是那些小長生,也遙不成及。貧道這個徒兒,也是薄命孩子,雖說不懂事,根骨和心性實在不差,貧道就想著能讓他今後少受些罪,徐公子莫要怪他整天板著一張臭臉,孩子太小,走了千裡路,腳底板都換了好幾層老繭,自小又把燕羊觀當作了家,老是高興不起來的。”
說話間,弱水中一抹鮮紅遊走而逝。
徐鳳年點頭道:“你師父本來學問就大,不然也當不上你們燕羊觀的監院,我比不過他又不丟人。”
一起納福是可貴的功德,退而求其次,能有人陪著一起刻苦,也不差,燕羊觀監院就是這麼個心態,跟姓徐的遊學士子一同風餐露宿,多了個談天說地的話伴兒,委實是此次出行的幸事,九微道人駱平央自恃會些看人麵相,雖說這位負笈士子麵相與氣相有些不符合,透著一股捉摸不透的古怪,隻不過再不濟也不會是個惡人,再說他和門徒二人,也犯不著彆人費經心機來坑蒙誘騙,就算做肉包子,加在一起也不到兩百斤肉嘛。久而久之,一些小奧妙就不再藏藏掖掖,徐鳳年逐步曉得這位不著名小道觀的監院在很用心腸傳道授業,一起上都在教他門徒如何煉氣,約莫是幾次留宿歇腳,都是徐鳳年掏腰包給銀子,老道人也不介懷他旁觀旁聽,本日小門徒遵循師父的叮嚀,在弱水河邊的背石蔭涼處盤膝而坐,雙足盤起作佛門金剛跏趺狀,放在道門裡便是快意坐,老道人從書篋裡謹慎翼翼撈出幾本泛黃冊本,遞給徐鳳年,撫須笑道:“實不相瞞,貧道年幼時家道殷實,也讀過很多詩書,族內有長輩好黃老,研經習道,曾跟從那位長輩煉氣幾年,厥後家道中落,不想半途而廢,就乾脆進了道觀做了迎來送往的知客羽士,這些年遍覽儒釋道三教文籍經籍,好不輕易才挑出這三本,竊覺得最不會誤人後輩,可謂無一字妖惑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