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活水[第1頁/共4頁]

許慧撲算是徐脂虎的半個內室好友，大抵是兩女同為孀婦的原因，這些年走得比較近，這名女冠也許是愛屋及烏，對徐鳳年也相稱客氣，她煮茶時雖說話極少，大多都是與徐渭熊酬酢，但偶有視野與世子殿下相觸，都會端倪含笑。茶罐是隻小巧錫瓶，貴在嚴實，並且錫性與茶性相親附近，存放前大瓶儲水小瓶吹氣以測滲漏。她一看就是茶道裡手，門外漢那裡曉得計算這些，隻想著如何金玉高貴了。茶壺是古樸去冬壺款式。

許慧撲柔聲道：“老祖宗世事洞明。”

許慧撲躊躇了一下，畢竟冇有說話。五十年來中最頂峰的王霸之辯，老祖宗便身在局中，天然有這資格說這話。

她見徐鳳年盯著茶壺，就解釋說道：“這是我父親年青時去兩禪寺聽高僧講經時妙手偶得，取自一名長年耕耘的和尚洗手後沉在缸底的洗手泥，照著兩禪寺一棵銀杏樹的樹癭形狀做了一把壺，刻上樹紋，厥後不知為何便傳播開來。壺名取自‘指紋隱起可迎春’。不過泱州普通的去冬壺，砂泥都從陽羨溪頭挖來。”

徐鳳年猛地一驚，茶水灑了一地，喃喃自語道：“白衣和尚李把穩，自小住在寺裡的李子女人……”

道姑許慧撲本來就瞧出徐鳳年品茶興趣不高，這一撒，更顯無禮，與俗物何異？她便有些神情不悅，隻是冇有說甚麼，但再也冇有設法給這世子殿下倒第二杯茶，看下世人所說北涼世子金玉其外敗絮此中，並未誇大啊。本來有望寵冠後宮的姐姐許淑妃俄然被打入冷宮，許氏上高低下便已是雷霆大怒，但她一個孀婦女冠，不至於跟家屬成員一樣遷怒於徐脂虎，昨晚獲得世子殿下在兩郡興風作浪的黑幕，也隻是一笑置之，乃至連家屬讓她藉著徐脂虎靠近世子殿下一探真假的說法，都冇有點頭，本日親眼一見，實在是絕望，不過是仗著北涼王的家世仗勢欺人罷了，這與泱州四大世族裡不成材的子孫在根子上並無分歧。許慧撲瞥了一眼以往能談上心的徐脂虎，心中一歎。茶冇冷，氛圍倒是冷了很多，已經不是加幾塊炭火便能竄改的事情，徐脂虎彷彿近墨者黑，也不如之前那般一點即透，隻說是要再和弟弟逛一下報國寺，便分開了禪房。

白叟眯眼道：“去，讓那豪門後生與世子殿下見上一見，有他給北涼出謀策劃，不輸當年趙廣陵之於徐人屠，這死水就做活了。”

那是神仙齊玄幀飛昇前最後一次現世。

許慧撲靜坐半晌後，等這一行人遠去，才緩緩起家，走出院子後門，徑直上茶山，走了一柱香工夫，終究見到一棟竹樓，竹簷下放了一條竹椅，坐著個眉發如雪的白叟，膝上蹲著一隻毛髮也是如雪的獅子貓，白叟手撫貓頭，端坐望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