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水風吹葛衣（一）[第1頁/共4頁]

“你這老夫，砍棵樹也淨是偷懶。倒是在這惦記起人家蜜斯頭上的金銀金飾，真是不害臊。”又一乾癟烏黑的老頭擦擦頭上的汗，轉頭笑罵道。

三個老夫那裡想到他們群情紛繁的令媛蜜斯們此時就在離亭不遠的湖邊賞花呢。二蜜斯的貼身侍女采葛扶了自家蜜斯下了馬車後，又折了歸去拿了條月白繡孔雀藍折枝花的墜銀狐毛的披風來。

“二蜜斯這就唸叨著荷花了，另有些光陰呢。這湖邊不似馬車內和緩，蜜斯風寒方愈，可要細心點。”

晏如戴著薄薄絲綢麵紗，隻暴露含水的一雙杏眼，小鹿普通靈動，一對似喜含嗔的細眉，畫成都城內最受女兒家風行的“倒暈眉”，從眉端由深及淺呈闊月形，彆有著普通風味。

夏季最妙的是那“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的蕭索意境，有文人雲：霧凇沆碭，天與雲與山與水，高低一白。約莫講的就是這片菱湖了。

那淡黃色的花蕊繡得極是逼真，妖嬈地伸展出去，以金線填出花柱，再用赭色點染。隻一條長裙，雖淡雅清爽，細看之下才知確與小戶之女的服飾有著千差萬彆。

“葉上初陽乾宿雨、水麵清圓，一一風荷舉。”二蜜斯的聲音軟軟糯糯，念起詩來彆有一番風味。

“我李老夫祖上好歹也出過幾個秀才，跟你們一樣嗎？大字不識幾個，怕是一輩子冇摸過幾本書吧，張老頭你倒經驗起我來了。”那李老夫說著又灌了口酒，不料嗆了一口，滿麵通紅。

不但城內的風雅之士情願結伴而來，達官朱紫也願攜老扶幼至此玩耍。恰是仲春二龍昂首數日已過，京內的何國公府家的幾輛馬車、烏泱泱主子奴婢一群人停在了湖邊。

上著鵝黃淺流暗花雲錦短衣，那黃色是用鬱金香的根染成的，模糊散出草木的特彆香氣。

轉念又想到二蜜斯的孃親歸天的早，麵貌和才情又是一等一的出挑，搶了很多大蜜斯和三蜜斯的風頭，大夫人明裡不說甚麼，內心的不歡暢倒是府裡上高低下的仆人最清楚不過了。

已有幾圓荷葉悄悄飄在水中，掛著幾串水晶似的水珠。剩下些嫩黃的葉子並未完整伸展，隻懶懶地卷著睡覺。

著桃紅裙裝的晏姝，鼻若瓊瑤，狹長的眼睛淩厲地向上揚去。因已嫁作人婦，打扮得更是素淨不成方物，頭髮蘸著玫瑰油梳成華貴風雅的牡丹髮髻。

更有效仿張岱者，齊截小舟帶上紅泥小火爐與三兩老友把酒言歡，可惜的是這葉舟是劃不進菱湖深處的，三九天寒湖中早已凍得硬實，那裡劃得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