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仁義者何？[第1頁/共4頁]

“以仁義治天下，則知仁當行於朝廷，而不必求之細民。民之仁者，遵朝廷法度者為仁，完稅納糧者為仁，當差役、徭役、兵役者為仁。仁之民，朝廷可不獎之？此天下之底子也。施粥濟藥，善舉也；修橋鋪路，善舉也；開溝治渠，善舉也；興學助弱，亦為善舉也。仁之於朝廷，非於百姓，可知善舉非仁也。朝廷當獎仁而懲惡，善與仁不成混也。”

“小吏不義，有為私利而挾朝廷之威而害民者，窮治之。有挾公器而威福百姓，縱不違法度，亦當究治。有治下百姓犯警，或有害公理之事，吏不得己，全麵百姓，全麵朝廷者，縱為法度所不準，官亦當迴護之。事有正有奇，以正為本，彆辨其奇，官之職也。”

“仁義在，縱國有一時之難，不致覆亡。故曰，道以守成。仁義不失，不亡天下。仁義失，天下危矣。縱有挽天之術，仁義不複，天下終不成救也。”

“士大夫為郡縣臨處所而親民，舉處所之力而完賦稅，親民官之忠也。不因朝廷賦稅而害百姓，親民官之仁也。忠仁不能分身，先仁而後忠也。先仁而後忠，知朝廷以仁義治天下也。臨郡縣，理處所之財，而能致賦稅廣收，朝廷因之充足，百姓因之安樂，官之忠仁分身者也。先仁而後忠，良吏也，忠仁而分身之者，能吏也。守仁而事朝廷以忠，則知能吏可貴，良吏宜廣求之，此之謂治天下以仁義也。”

“獎仁而懲惡，蓋因朝廷以仁而治，此為底子。善舉實利百姓，百姓之利即為朝廷之利，固應謝之。朝廷代百姓而謝，高其名而薄其利。若得厚利，善舉何為？百姓之仁為天下之底子，百姓不仁朝廷無以立，故應獎仁。獎仁當晦其名而厚其利。晦其名者，此為百姓當行之事也。厚其利者，此為真朝廷百姓也。”

“凡術，必有一利兼有一弊，治國者取其一利而治時病。蓋取此術不取他術者，於此時天下，於此時國中，於此一郡一縣之地，此術利大而弊小也。是故，為治時病，不必強責備國一概。各地因時、因地製宜，取合用之術，朝廷總理之。當孝公之時，秦用商鞅之術，以律代法，秦律治秦地而興。始皇奮六世之餘烈，混一宇內而製六合。君臨天下，知興國之術，而未悟守天下之道，以術代道，天下儘行秦律。秦律用於天下未並之時，利顯而弊隱，秦以其利而興。天下一統，秦律一以天下，以治六國，利儘而弊顯。秦不悟。律難行，以暴政酷刑臨萬民。百姓不堪，陳涉一呼，天下呼應，秦之天下數年而滅。六世而興，數年而亡，秦之數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何也？蓋因商鞅興秦，其法為興國之術耳，非守天下之道也。取其利抑其弊於當時，於秦之地，宜也。時移世易，而不通變，利儘而弊顯，強守之，刻舟求劍是也。行於秦地而興，滅六國而強行天下，不知權變，以酷刑臨六國之民，強行之，淮橘生北為枳是也。故曰，治國之術，應因地製宜，因時製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