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草莓酸酪[第1頁/共6頁]

被大庭廣眾扣上了“腎虛”帽子的季公子淡然地飲下一口清甜茶水，端坐之姿蕭蕭肅肅，白杯玉手，舉止端寧，彷彿貴家之風，他定定地看著杯中漂泊的茶梗，輕歎一聲，道：“實不相瞞。季某……無家可歸了。”

季鴻擦動手指，有些迷惑：“為何不吃了？”

但是昨夜……季鴻垂下眼睛，烏睫輕微顫|抖起來, 昨夜他好似抓住了二哥的手。固然他已想不起昨夜與二哥遺魂說了些甚麼, 卻總記得他握住的手並冇有設想中那麼冰冷, 乃至是暖的, 如活人普通。可惜二哥還是冇有說話, 臉上也似蒙了一層薄霧, 看不清究竟是甚麼神采。

此時一碗麪館的後院中嫋起淡淡的米香, 舒煦日光傾拋在窗柩間, 在手中翻開的冊頁上撒出班駁光點，屋中暗沉寂謐，窗外卻時而傳來開朗笑聲，有人遠遠喚道“小年哥兒”，接著在一番喧鬨扳談中模糊夾著一道少年嗓音，笑意實足。

“呸呸呸，小年哥兒如果去了東風對勁樓，你如許的糙漢另有錢吃得？”旁的人嘲道，一群人忙收了嘴，悔怨說錯了話，連連擺手說“吃不得，吃不得”。

就如同那日給了馬車中的花娘幾顆果脯般，他也抓了一碟瓜子核桃、一碟冬瓜糖與蜜橘皮，籌算送給季鴻打零嘴。

季鴻悄悄擦了擦嘴，躊躇了一會，沉聲問道：“很好吃……可否再來一碗？”

季鴻又道：“有醫者曾說，食間百味皆可入藥，藥間百味皆可入食。那粥看似隻不過一碗便宜粥湯，卻恰好是藥對了是症，解了花販的病痛，倒是妙極。”

那三兩門客聽了，非常不平：“你倒成仙了，也叫我們沾沾仙氣兒啊！”又轉頭對餘錦年懇求道，“好小年哥兒，也給我們做兩道唄？”

季鴻不由放下書，撿起外衫披在身上，朝著內裡走去。

或許美食真的有如許奇異的魅力也說不定呢，想及此，便又感覺這碟果仁怕是遠不敷抵消男民氣裡的不高興，這思考間一回身，穗穗不知甚麼時候跟過來了，他就偷了個懶兒，用兩張薄脆餅做釣餌，哄得穗穗先把果仁碟給季鴻捎去。

穗穗已經毫不客氣地吃起了素黃雀，季鴻也咬開一個，金黃的腐皮裡彆有六合，香蕈鮮，菰手脆，蘿蔔豔，雜上碎碎的核桃，讓人連筷子上沾的醬汁都想舔出來。

餘錦年笑起來：“天然。”

想起二哥，他神采更是陰霾了。二哥才調出眾, 百年難遇，季鴻曾聽聞山中有高僧大道，能以報酬介與怨魂互換精魄, 令其重返人間。這多年以來, 他常常夢到二哥的背影，他想問問二哥是否恨他怨他，是否想借他之軀迴歸塵凡。可二哥不答，隻用一張黑洞洞的冇有五官的臉盯著他, 以後便不斷地不斷地往前走，將他遠遠地丟在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