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4頁/共5頁]

熟諳他卻不怕他、熟悉乃至有些密切的人……他在內心回想了一番，從百來年前數到百來年後，竟然隻要一個殷無書，還得加個限定詞，曾經。

曆代陰客都有一處牢固的寓所，謝白之前也住在那邊，從搬離殷無書身邊起，孤身在那邊住了近百年。

他除了最開端和殷無書麵劈麵說過話以外，就再冇抬過甚，非論誰說話、說的內容是甚麼、和他有冇有乾係，他都始終半點頭，顯出一種包含衝突的淡然。

從謝白進屋起，這些燈籠就開端無風主動，微微搖擺著，也不知是鎮靜還是不安……可謝白倒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連眉毛都未曾皺一下。他抬手不知從哪兒摸出一盞新的袖珍燈籠，又拿出了之前掏來的那枚妖丹，將它送進了燈籠裡，而後托著燈籠在虛空中勾了一下，再鬆開手時，那盞燈籠便懸在了空中。

可謝白卻並不架空這隻一向蹭著他腳踝的小黑貓，或許是因為每天給它渡一點靈，使得它身上已經有了和本身近似的氣味。又或許……是因為有那麼一瞬，他在這黑貓身上看到了一丁點兒殷無書的影子，隻不過是百年前的他。

實在立冬說的不錯，他是殷無書養大的，從四五歲那麼丁點兒大撿歸去養起，養了小一百年。他的行動舉止、喜惡偏好、平常風俗，大部分是跟殷無書有樣學樣，一脈相承。

他語速一貫慢悠悠的，有股懶惰的調子在裡頭，明顯不是個急脾氣的人。而常日裡這類話他也冇少說，一聽就是隨口溜出來的打趣，冇人當真，特彆立冬這類跟了他百來年的老油條。

謝白低頭看了那小黑貓數秒，見它磨磨蹭蹭的半點兒分開的意義都冇有，便哈腰捏著它後脖頸的軟皮，將它拎到了麵前。

如果有其彆人瞥見這間屋子，必然不會信賴謝白在這裡已經住了十來年之久，因為屋裡的安插過分簡樸了。客堂裡卻隻要一張單人軟沙發、一張方幾、一盞立在沙發中間的落地燈，冇有電視、冇有餐桌、冇有可供其彆人坐的椅子……全部屋子都顯得空蕩蕩的。

也是……殷無書再如何閒得打轉，也不會無聊到這類程度。當初將他掃地出門，百年避而不見，現在又如何會變成一隻貓巴巴地跟上來，趕都趕不走。

十來年前，因為一些啟事，他從那邊又搬了出來，在這片毫不起眼的老舊小區裡清算了一間兩居室的淺顯屋子，重新安設下來，除了每月十五遵循曆任陰客的常例，去之前的陰客堂，也就是現在的康和病院點個卯，措置一些太玄道丟過來的事件，其他時候，他都混跡在臨市的茫茫人海裡，朝九晚五，短則幾天，長則數月，去體味他錯過了太多年的餬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