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閨闈[第3頁/共4頁]

蕙羅咬了咬唇，輕聲道：“那麼，請賜我一杯水。”

閣中床前立著一麵摹周萱仕女圖的屏風，床下右邊擺著一個無蓋的汝窯蓮花爐，微紅炭火自雲母片下模糊透出，暗焚著隔片上的黃熟香。劉清菁斜斜地蓋著一床素錦緞被，有一角如水般流淌至床下。枕上她青絲如雲堆積，枕邊則擱了昨日蕙羅送來的金鴨。現在那春睡的美人側身，手懶懶地搭在上麵，正在讓金鴨嘴中冒出的開元宮中衙香薰染她一隻紗袖。

劉清菁含笑道：“你這女人倒是機警，不枉我用孫小鸞換你來。”

劉清菁擺首：“一定。若隻要仙顏，男人看幾天也就厭了。若你有點過人的好處，便也有能夠吸引他，讓他喜好你。”

劉清菁目示香爐，手捋沉煙，進一步解釋：“在用瑞獸爐之處傲岸，在用金鴨爐之處謙虛。”

世人歎服，皆相視而笑。

他錯愕很久，好一會兒才收回一聲短促的嘲笑：“你嫌棄我？”

“確為冰片所製。”蕙羅承認，並解釋，“是用上好的冰片，與杉木木屑一起搗碎，置於瓷盆內，用鬥笠覆蓋，封好裂縫，再以熱灰煨焙，讓冰片蒸發，在鬥笠上方固結成塊，這便成了最純的熟腦，用來做麵花芳香惱人，看著又清爽。宮裡用翠鈿、金鈿的人多，娘娘若用這個，倒有新意。”

蕙羅在閣中等候，直比及近中午，聞聲她床幃中似有動靜，忙疇昔看了看。

安如茵道：“那也隻能是像娘娘如許天姿國色的美人才氣做到了，我等姿色平平，望塵莫及。”

蕙羅脖頸劇痛，且呼吸困難，掙紮著咳嗽幾聲，斷續答道：“奴……雖……寒微，不樂……帝王。”

在那氛圍都貌似凝固的一刹時，他目中各種紛繁情感敏捷交迭，乃至有帶殺氣的冰冷幽光一現，但最後，他還是放手了，淡然道：“你走罷。”

劉清菁格格地笑出聲來，順手重批翹翹臉一下：“你該死。你嚼丁香，還不是因為聽人說官家前兩日誇了個含丁香的渾家吹氣如蘭，就跟風效仿，還守在官家能夠去的後苑候著，盼著被他瞥見。卻不知現在宮裡這麼做的女人多了去，太後早就看不紮眼，你跑去現眼，恰好被她拿來出氣。”

蕙羅調劑呼吸，整肅衣衿，然後舉手加額，慎重向他下拜施禮，禮畢，捧起盛著香爐的兩個錦盒低首後退至門邊，再回身出門，啟步拜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