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畫論[第1頁/共4頁]

端五以後第一個旬假日,蕙羅無太多事件，午後持了一柄素麵紈扇安步於瑤津池畔賞荷花,忽有一名內侍過來，跟她說：“官家在水榭品賞書畫，也請沈渾家疇昔一觀。”

第一幅畫麵上竹葉寥落，蒹葭荒廢，一隻落單的雁孤守水岸，縮頸低首，設色素淨，意境蒼寒。

蕙羅淺笑說不敢：“有繁華氣象是真的，但清雅不俗。”

趙佶隨即點評道：“大年丹青，妙趣天成，荒遠閒暇，自有對勁處。若能周覽江浙荊湘，將重山峻嶺、江湖溪澗之勝麗融入筆下，亦不遜於晉宋流輩。”

趙佶道：“這都繁華了，那院體之類又該如何說？”

蕙羅道：“但是這幅畫色彩用得好，鳥兒骨氣飽滿，持重氣度，確切有繁華氣。”

吳元瑜聽了亦笑道：“官家令媛之子，坐不垂堂，天然不能如我等隨性。”

趙佶道：“一定花竹翎毛，山川也是一樣。”

那三人又是一陣笑。

蕙羅比較再三，然背工指畫卷道：“第一幅應當是崔白先生畫的，第二幅是官家畫的，第三幅是吳先生畫的。”

趙佶朗然笑：“我還不如你呢，從小到大，連朝陵太後都不讓我去。”

“渾家聰明之極，鄙人佩服。”趙令穰對蕙羅拱手，又是感慨又是讚歎，道，“忸捏。因宗室不能遠行，我所繪不過是京洛間三百裡風景，令渾家見笑了。”

蕙羅側首一望，見趙佶公然在芙蕖汀岸那端的水榭中，正負手而立,笑吟吟地看著她。

蕙羅遂往水榭，向趙佶施禮以後,趙佶向蕙羅先容身邊二人,一名是教他作畫的徒弟吳元瑜，一名蕙羅倒是在客歲除夕宴集時見過,太祖五世孫趙令穰。

第二幅畫有大雁數隻，有的昂首飲水，有的抬頭啄汀花，擺佈翠竹垂楊，花鳥均姿勢美好，筆觸纖巧工緻，翎毛描畫邃密入微，設色淺淡中又凸起吵嘴對比，團體看來秀雅溫婉。

蕙羅赧然不知如何作答纔好，趙佶倒是揚聲對她笑道：“本日你說得好，讓我在兩位先生麵前也長了幾分麵子，且賞你點甚麼罷。”

趙佶笑而不語。吳元瑜再看蕙羅，目光充滿讚成之色，對她道：“渾家必是家學賅博，從小耳濡目染，纔有本日這般觀點。”

蕙羅擺首道：“我是孤兒，幼年入宮，那裡能稱家學賅博。先生不嫌我出言魯莽，胡亂點評就好。”

“大年送來一幅新作，你且看看。”趙佶手指案上一幅山川讓蕙羅看。

趙令穰一怔：“船？”

蕙羅見他作品多描畫陂湖林樾、水村汀渚等荒遠之地，大有隱逸之意，念及其宗室身份，遂問趙令穰道：“先生心中也有一艘船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