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問心[第3頁/共4頁]

“為甚麼如許盯著我？”趙佶站起來，目光帶有一絲較著的怒意，“你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名罪犯。”

蕙羅有些動容，雙唇微啟，但畢竟未說出甚麼。

回到蕙馥閣中，仍心境難平，也冇法入眠，蕙羅遂翻看剋日臨的帖及趙佶手劄以作消遣。看到“執手”一帖時，不由又多諦視半晌，但覺全篇寫得如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此中字體卻又有輕重之分，好像音符節拍。比方“手”字，用了隸書筆法，特彆是第一橫，頓筆斜起，形如燕尾，在其他行草字體中顯得尤其慎重深沉，如同一個尋求握手的竭誠神采。而“臨書欣然”幾字又嫋若雲煙，線條逐步減輕，又似一聲感喟。看這幅手帖，寫信者若在麵前，款款訴說離恨相思。蕙羅觀之，前塵舊事浮上心頭，憶及當初對趙佶寒微的戀慕，回想現在他對本身的眷顧，感慨之餘亦萬分難過，說不清是何滋味。

蕙羅見澡豆等物無異狀，又進一隔間檢察香爐內香品及檀香末。此時有兩位渾家說著話接踵入內，彆離進隔間小遺。蕙羅從聲音中辨出她們是賣力福寧殿炊事事件的尚食局司膳渾家，她們倒未曾見到蕙羅，還在持續閒談。

思路起伏間，有人來訪，倒是元符皇後命人送來了一個盛在錦盒中的禮品。

見蕙羅聞之惻然，趙佶淡淡一笑，又說本身：“實在我小時候也是如許。父親早逝，母親不在身邊，形同孤兒。太後雖與我有母子名分，卻也隻是包管我平常用度充盈，讓人督導我讀書，除彆的亦未曾對我多加體貼，兄弟欺負我，大璫驕易我，我也找不到人幫我出頭，不像十二哥，有皇兄在，誰都不敢欺負他……是以從很小時起，我就曉得要過得順心，就要討每小我歡心，太後、太妃、皇兄、兄弟，乃至稍有權勢的寺人和女官我都必須笑容相迎，說他們最想聽到的話給他們聽……與兄弟遊戲，我幾近每次都能夠贏，但常常會用心輸給他們；皇兄查抄我和十二哥的學業，我也常寫錯字，背錯書，就是為了顯得比十二哥稍遜一籌，讓皇兄高興……”

蕙羅將香灰與執手帖並列於案，交相凝睇，趙佶的柔情細語與兩位司膳渾家的惡言利語在內心瓜代響起，腦海中還不時有趙似寥落的身影閃現，由是更覺淒苦，忍不住落下淚來。